“孝贤皇后？”

柳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瘫倒在远处的尸体。

正如许立所说，那尸体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继而缓缓站了起来。

孝贤皇后果然活过来了。

只不过与之前相比，她的眉眼之间少了一丝戾气，多了一些淡淡的哀愁。

孝贤皇后莲步轻移，走到了许立跟前。

“你是道门中人吗？”

许立想了想自家的破小道观，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观中只有我和师父师妹三人，但应该也算吧。”

孝贤皇后皱了皱眉，随后又恍然：“也是，大周如今的小皇帝应该对道门颇为忌惮，你在京城中也寻不到什么好的师承。”

她又低头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说到：“你若想离开京城，可以去沧州寻一个名为玄妙观的道观，将此物交给观主，让他给你一些我道门的传承。如此一个好苗子，我有些不忍心看着就这么荒废了。”

许立接过玉佩，小心收好，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听您的意思，您也是道门的？”

孝贤皇后点了点头：“你不会以为当年陪在征战四方与天下为敌的太祖身旁的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吧？说起来，这大周能有如今的疆土，我可是占了不小的功劳。”

“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我这缕残魂也撑不了多久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便赶紧问吧。”

许立点了点头：“元和三十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孝贤皇后想了想，叹了口气：“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这一切的根源说起来还是大周立国那年的最后一战。”

“那时天下民心皆在大周，大势所趋之下，立国一事本应该是顺天意而为，可偏偏到了最关键之时，妖族有一个老祖忽然突破出关了，以它实力之强劲，整个大周一时竟无一人能应付的了。”

“那妖族老祖颇为狡猾，知道妖族整体实力比之大周远远不及，便带领手下化整为零，总是在夜间偷袭军营，不管成败皆是一击就退，从不恋战。”

“就这样，生生将大周立国的日子往后拖了一年。”

“后来，我主动请缨，带着道门一众修士满世界的追杀它，最后死了一半有余的人马，才堪堪凭借阵法之力将其诛杀，而我也就是在那一战落下了病根。”

“直到元和三十六年，我终于是撑不住了。虽然遍寻天下良医，吃了无数灵丹妙药，可我这病还是丝毫不见起色。”

“后来，我师门先祖听说了此事，便来到皇宫，为我带来了救命的法子。”

“不过，此法最后被满朝文武以命相逼，彻底否决了。”

许立疑惑的问道：“什么法子竟能受到满朝文武的反对？莫非是什么歪门邪道不成？”

孝贤皇后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我那先祖是想截一些大周的气运到我的身上，想靠着气运之力，强行为我续命。”

“太祖可愿意？”

孝贤皇后笑了笑：“他自然愿意，为了救我，就算是整个大周他也舍得给。但是这大周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大周，气运之力又事关一个王朝的兴盛，这事情他也不好办。”

“你们说，以我为大周开疆扩土之功，截取一些气运是不是也没那么过分？”

柳眉忍不住出声道：“这本来就是您应得的！若没有您，有没有大周还不一定呢！”

孝贤皇后点了点头：“太祖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在他和先祖的强势之下，满朝文武终于低了头，同意了。”

柳眉有些疑惑：“既然他们同意了，那您为何又......”

孝贤皇后摇了摇头：“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便是人心。那群人嘴上答应了，但背地里却并没有那么做，趁着太祖和先祖两人外出寻龙脉截气运之时，将我从皇宫里带到了栖凤山这处山谷之中。”

“等到我死在这谷中之后，他们才将这事告诉了太祖。”

“他们...真该死！”柳眉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太祖也是这么说的。”孝贤皇后笑了笑，“但他能怎么办？还能杀了满朝文武不成？”

许立看了她一眼，说到：“太祖确实不敢杀了满朝文武，可是有人敢。”

孝贤皇后点点头：“不错，先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回了山门。在我头七之日，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中，当着太祖的面一刀一个，砍了他们的脑袋。”

“先祖拿着刀，满身是血，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

“太祖看着满殿的尸体，坐在血泊之中待了整整三个时辰。”

“等他从殿中出来后，便令人在这山谷中为我立了骨桥。”

“立了骨桥之后，他又将大周的一些气运放到了这里，以阵法压制，从而留我残魂不灭。”

许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那谷中祭典和祭品一事又是为何？”

孝贤皇后摇了摇头：“三年之前，有人将那个妖物带到了这山谷之中，占据了我的尸身，祭典之事我虽然看在眼中，却无能为力。”

“可是那妖物冒那么大风险来到京城，又明目张胆的掳走这么多女人幼童，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立皱了皱眉，过了一会，猛然抬头和同样想通了的巫行云面面相觑。

“是为了破除镇压大周气运的阵法！”

孝贤皇后笑了笑：“你俩都是聪明人，不错，那妖物如此大费周折就是为了破除阵法谋取这山谷之中的大周气运。不过你们终究是晚了一步，那气运与我这残魂息息相关，方才你杀死那妖物之后，我便感觉到有人趁乱将它取走了。”

巫行云目瞪口呆：“这么说谷中除了那妖物还有别人？”

许立忽然说到：“巫兄可还记得在那奈何桥上，我曾说过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我那时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应当是那人在暗中给我们布局。”

“此人想必是和妖物为了这大周气运如何分产生了分歧，故意将祭典的日子放在了今日，好借我们之手除掉妖物，他再趁乱独吞气运。”

巫行云点了点头，看向孝贤皇后：“不知您知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孝贤皇后想了想，说到：“我倒是见过那人几次，只知道他是一个男子，脸上戴着半截面具，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半截面具？”柳眉猛然抬头。

孝贤皇后看着她，仔细端详了片刻：“对，就是你这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