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一直没有离开建业,当得知曹操决定向刘俭投降之后,孙乾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当即拜辞曹操,星夜向着荆州方面而去。
此时的刘俭的主力军队已经抵达了江夏郡,在抵达了江夏郡的第二日,刘俭就得到了荆州方面的战报。
张辽已经率兵攻入了长沙,袁尚在长沙组织的兵马,与张辽的兵马交锋,连三天都没坚持过去,军士们就做鸟兽散。
毕竟,现在整个荆南的人心和民心,都是倾向于向刘俭归降,怎么可能会陪着已经完蛋了的袁氏,走入坟墓?
将无战心,兵无士气,卒有投诚之意,士有报国之心,区区一个袁氏还在这里螳臂当车,岂能长久?
张辽如同迅风扫秋叶,以极快的速度攻克了长沙。
袁尚和袁熙见长沙不可守,想要继续向南方逃遁,但可惜的是,张辽不会给他们两个机会了,或者说,逄纪与郭图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直接将袁尚和袁熙捆绑交给张辽,这么愚蠢的事他们两个人不会做!
背主献主,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这两个名士出身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伤声名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让别人去做。
果然,袁尚和袁熙被乱军之中,被率兵前来的原长沙太守,现已经向刘俭表示,愿意归顺的张羡阻断了去路。
按道理来说,袁尚和袁熙等人抵达长沙之前,张羡就已经撤出了长沙,如今他又正好能够赶在这个时间段杀个回马枪,很难想象,长沙城中会没有他的内应。
但事到如今,也不会有人真的会去深究这件事了。
在长沙所有人的看来,只要将袁尚和袁熙的脑袋献给朝廷,那就是荆州最大的幸事。
还管什么内奸不内奸?
而事实上,袁尚和袁熙也确实死在了与张羡对峙的乱军之中。
袁尚和袁熙死了之后,张羡亲自来到他们的遗体前,留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并当众表示,自己只是不忍心看到长沙的百姓陷入苦难,才率兵回来,想要劝谏袁尚和袁熙,哪曾想碰到了乱军,双方不分敌我,没有弄清形式就突然交手,导致袁尚和袁熙死于乱军之中……
真是深可痛哉!
张羡到底痛不痛不知道,反正很多人都站出来给他台阶下,说这事不怨他,他也是一番好心,只是天意使然。
这是命运要绝袁氏啊,跟天意无关。
最终,张羡还是带着袁尚和袁熙的尸体返回了长沙。
而郭图和逄纪在见到了袁尚和袁熙尸体的一刹那,都是扑上去一阵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郭图甚至还拔出腰间佩剑要自杀,幸亏被手下人给拦住了。
最终,经过了好一番折腾,张羡随引领着郭图和逄纪去城外向北军投降。
长沙城内的袁氏残余投降,刘冀和张辽那边也派出了使者去受降,而那受降的使者,恰恰是逄纪和郭图最不想见到的。
许攸!
眼看着逄纪和郭图等人举着白绫、户籍表册向着自己缓慢的走来,许攸的脸上露出了得意和解恨的神色。
“二位,久违了!哈哈哈”
许攸站在战车上,向着下方徒步而来的逄纪和郭图拱了拱手,眉飞色舞,很是嚣张嘚瑟。
逄纪和郭图彼此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竟然是他?
不过,两个人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急忙谄媚的笑着,将手中白绫与户籍表册等物上举,高声向许攸表示,长沙城内的残余,愿意投降。
许攸并不着急去接那些东西,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早晚都可以接回来,荆州已经是掌中之物!
郭图和逄纪跟他多少都有些私怨,当初自己和蒯越为敌的时候,此两人也不帮着自己,甚至暗中还有落井下石的行为。
若是没有他们,蒯越怎么会掌握那么多自己贪墨的证据?
一想到这,许攸就恨的牙牙痒。
“元图,公则,非诈降也?”
这话一说出来,郭图和逄纪两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子远莫要乱言,我等代表的乃是长沙袁氏旧臣,今乃是诚心归附丞相!”
许攸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慢悠悠地道:“还是小心点好啊,汝二人需得自证才是。”
逄纪和郭图这个窝火啊。
傻子都能看明白,许攸这是故意在刁难他们,给他们难堪,可他们偏偏还要在这里,一脸笑容的曲意奉承,恶心的说好话恭维许攸。
在受降之地的不远处,刘冀和郭嘉并排站着,遥遥的观望着不远处的情形。
虽然他们具体听不清许攸他们说什么,但是通过观察郭图和逄纪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刘冀很是镇定的观察着这一切。
郭嘉似有所奇的看向刘冀。
“长公子,何以要使许攸去受降他们二人?”
刘冀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道:“许子远乃是南阳人,昔日与他们又是同僚,让许子远去受降袁氏旧臣,正和其理。”
郭嘉闻言笑了笑,心中暗道:
好一个正和其理。
这位长公子年纪轻轻,看起来被丞相调教的甚是类父啊。
许攸是南阳人不假,但他那个小心眼和睚眦必报的个性,刘冀不可能看不出来。
袁氏旧臣归顺朝廷,日后若是要暗中拧成一股绳,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许攸对他们一番羞辱,稍后刘冀在过去好好的善言抚慰一番,更可以让逄纪和郭图感恩戴德。
真不愧是丞相之子也。
但这些事,郭嘉最多也不过是在脑袋中过上一过。
断然也不会当着刘冀的面说出来的。
……
荆州这边,郭图和逄纪,张羡等人带着袁氏的旧臣!
江东这边,刘俭的船队顺着长江顺流直下,很快就与张飞、关羽会和。
关羽见了刘俭,当即拜倒在地。
“末将关羽,给丞相……蒙羞了!”
刘俭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关羽:“云长,何必如此?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这般?”
关羽叹道:“丞相……弟临阵不能指挥三军,差点误了大事,幸亏翼德率兵来援,若真有个闪失,耽误了一统大业”
刘俭摇了摇头道:“云长,你身上有旧疾,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若是平儿这次不书信给冀儿,我却还是被你瞒着。”
关羽苦笑道:“老毛病了,本来弟也不曾当回事,哪想到,会发展到这般程度……”
刘俭突然一把攥住了关羽的手,道:“吾弟人到中年,方是奋起之时,却落下了这个病根,我思来想去,还是因为这十多年,一直在塞外为大汉朝开疆拓土,久居苦寒风沙之地而落下的病根,如今大汉朝在北面的威胁几乎尽去,北地百姓生活富足,民生昌隆,但是却给我兄弟落了这么个病……”
“唉!”
说到这,刘俭自责的拍了拍胸口:“我心里不舒服啊。”
“兄长!”关羽急忙道:“兄长万莫如此作想,正因为有兄长的成就,关羽才能有如今的功业,莫说是一点小疾,就是让某死了,关某也是心甘情愿!”
“不,你不能死,云长,大汉朝的崛起才刚刚开始,你要跟在我身边,一起看这个天下,看看大汉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
张飞在一旁咧嘴笑道:“就是,这刚都多大,就死了活了的,咱们都多活,活他个五十年!”
“看看大汉,在兄长的治理下,究竟得变的多么强盛!”
刘俭拍了拍张飞的手。
“翼德,云长从今往后不能征战了,以后境外远征的事,大部分都要仰仗你了,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松。”
张飞笑道:“俺就是个劳碌命!”
……
随后,刘俭兄弟的战船继续顺江之下,直往建业。
在抵达之前,孙乾又作为使者,去往建业去见曹操,约定出降时间。
而在这期间,刘备也与刘俭兄弟会和。
在得到了曹操的回复之后,刘俭随即对刘备说道:“玄德,翌日受降曹操,你随我一起。”
刘备闻言道:“德然,我与你一同受降,似有不妥吧,毕竟如今我是外藩……”
“有何不妥,你是外藩又如何,难道你不是我兄弟了?”
听了刘俭的话,刘备心中甚是感动。
“德然,从咱们当年在涿郡从军开始,时至如今,多少年了?”
刘俭听到了刘备说到这的时候,骤然一愣。
他也没有掰着手指头算数,只是大概的估计了一下,道:“大概,应该有二十二三年了吧。”
刘备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再过些年,你我只怕都是爷爷辈的了。”
“这时日……过的真是太快了!”
刘俭笑道:“所以说,我们要赶紧受降曹操,乘着还算年轻,身子骨还能动,多为后代做一些事。”
刘备叹息道:“理应如此!”
……
三日之后,刘俭的兵马来到了建业城外,他安营寨扎,将各部兵马战将分为五屯,沿着长江临于建业,并每日在建业城外演武练兵,以彰显其军容。
孙乾再次作为使者,进入了建业。
随后,在约定了时日之后,曹操率领一众人出城,来向刘俭投降。
受降的当日,刘俭全身甲胄,骑在战马上,遥望着缓缓独自一人从建业出来,向自己走来的曹操,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一晃多年了,终于到了这一步。
刘俭抬头望着独自向他走来的曹操……他的步伐缓慢,身材有些佝偻,不过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