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恒与贺严客套一番,待要进府,却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又一辆马车。
这马车他很熟悉,竟是郡丞褚安的。
长史曹德待要开口,却被马恒一个眼色怼了回去,二人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随贺严走进公子府。
一路无话。
快要到客厅小院时,却隐约听到议论声。
这是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下人,他们小声嘀咕着:“天呐,公子真是性情大变,太吓人了。”
“可不,早上就差点把咱们给阉了,这才多久过去,又要抽那褚郡丞五十大鞭,依我看,这公子府以后不能再呆了。”
“呵,你说的倒轻巧,你能拿回奴籍吗,咱们就是到死,也摆脱不了公子的魔掌了。”
随后,两人一声哀叹。
恰在此时,两人走出月亮门,正好与贺严,马恒一行人相遇。
两人吓得面色发紫,当场跪地:“贺军候,小子嘴碎了,求您放过我们这次吧。”
贺严冷冷瞥他们一眼:“滚。”
二人一溜烟跑掉。
这时,马恒也站住了脚,一双眼疑惑的盯着前方的月亮门:“他们刚刚说……”
曹德小声提醒:“公子要鞭笞褚郡丞。”
“可褚郡丞不是他的门客吗?”马恒很是困惑。
贺严尴尬一笑:“许是府里下人们随口胡说的,我家公子向来待人宽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殴打朝廷官员,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马郡守,咱们还是进去瞧瞧再说吧。”
此时客厅里,扶苏与褚安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
当褚安得知扶苏的意图后,大为震惊。
先前,是自己狭隘了。
他苦笑着抱拳:“公子,您有这份心,下官便代表上郡的百姓,谢您了。”
“只是这上郡,饱经战乱多年,在秦魏之争时,便是重要的城塞之一,蒙将军挥师北伐,驱逐匈奴人时,这里也曾是驻军要地,后来作为粮草的中转要塞。”
“若问上郡有多少人口,不瞒公子,总人口不超过七万。”
“至于大小县城,共有十一座,所辖驻军大概有两万人,修造长城的徭役很多,大小据点共七万多人,只是……”
“说下去。”
“上郡之地,山丘峡谷居多,可耕种的土地却很少,每年能够征缴上来的米粮更少,并非是我等不尽心竭力,只是这苦寒之地,自古如此。”
褚安说完,自顾自的摇头叹息。
扶苏却陷入了沉思。
大秦国的主要精力都用再老秦人居住的土地上。
似上郡北边,九原,云中之地,都是驱逐匈奴以后,刚刚建立起来的郡县,更是荒凉,越向北,人口越稀少。
土地自是更少。
这也不足为奇,扶苏到并不在意。
想要扭转这样一个局面,把这三郡发展起来,又岂能一朝一夕顷刻促成?
他收了心思,大手在褚安肩膀拍了拍:“若本公子有办法让上郡变得更富庶,人口更多,国税更充盈,你愿意放开手脚,与我一起大干一场吗?”
“公子这话……”褚安吃惊的望着他。
扶苏却不理,拉着他,向外走去:“先解决第一件事再说。”
“何事?”
褚安猝不及防,被拉着向外走去。
赵康和老谭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懵,见二人说走就走,也赶忙跟了出去。
在门口,正巧与马恒一行人相遇。
贺严尴尬一笑:“公子,马郡守来看您了,因为听见房里有谈话声,他怕打扰您,所以……”
这意思,马恒在外面偷听有一会了。
扶苏眉头一挑:“马郡守今天来,有事吗?”
马恒尬笑一声:“本来是有事的,不过公子这是要出门吗,那下官……”
他话没说完,扶苏却不在意的挥挥手:“一起去。”
马恒:“???”
一彪人马沿着宽阔的大路,向北行去。
扶苏在出发前,特意向马恒打听了有关穹岭的一些情况,并且找来向导,前面带路。
只是没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车里,谭老一双眼紧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扶苏则捧着竹简又看了很久,他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那个洞穴,但值得一试。
虽然现在还是秋雨时节,可寒冬即将到来。
西北的天气干冷,虽不比东北那般,却也难熬。
若能把煤炭发展起来,将会解决很多大问题。
还能引用到一些新兴行业中去。
不久。
谭老开口:“公子,你这次性情大变,变的老奴都快不认识你了。”
“呵,我也觉得,咱们俩是该好好聊聊了。”扶苏放下竹简。
老谭从他怀里拿走竹简,仔细瞧了瞧,而后困惑道:“县志?”
“对。”
“石涅?”
“厉害呀,一眼就瞧出关键了。”
谭老苦笑:“石涅虽好,但是很难开采,先贤们不是没有尝试过,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这东西,也只有贵族们才享用得起,莫非,公子对石涅很感兴趣?”
“确实感兴趣。”
“可我们府中的下人不多,想要大规模开采,运出来很难,除非公子拉拢上郡的几大家族,出钱出力,或许……”谭老眼神复杂的盯着扶苏看。
扶苏点头应道:“仅靠人力,确实很难,就如同修造长城,采取石料,都是靠着大量徭役来完成的,对吗?”
“公子知道就好。”
“可如果我能让长城的工期加快,采取石料的方法简单粗暴,你觉得,我可不可以从修补长城的徭役中分拨出三万人,专门开掘石涅呢?”
“公子这话,老奴听不懂。”
“你确实听不懂,因为你没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不过这些眼下还不急,先找到石涅再说。”
“这……”
谭老强压心中的疑惑,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厉:“可我觉得,你不是我家公子,你究竟是谁?”
“我是扶苏呀。”
“不对,你不是。”
扶苏强作镇定:“我只是变了个样子而已。”
“不对,从你第一次开口说话,到你举止怪异,如今又花样百出,性格大变,我猜,你并不是我家公子。”
谭老说完,苦笑一声:“可你又和他长得一般无二,声音也一样,你到底……”
“你想听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