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浑努力的张了张嘴，可他一句话也接不下。

钢为何物？

唐刀，又是何物？

汉剑，莫非与自己打造的剑不同？

王浑眼珠滴溜溜一转，不管是任何铁匠或者手艺人，对新鲜事物的抵抗力都几乎为零。

他曾学过各国的打造工艺，各国的铁剑造法他都很清楚，只是秦国尚且还以青铜剑为主要兵器，可他自认为手艺超群，这大秦国，不说数一数二，却也可以进个前十名吧。

被眼前这位公子难住，太特么丢人了。

他砸吧砸吧嘴，讶然道：“若公子食言呢？”

“我乃祖皇的长子，不说富有四海，可赔你两把剑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我食言，该多少钱，我陪你就是。”

“可若……”

扶苏突然顿住话头。

王浑吃惊的望着他：“若什么？”

“若我的剑造的比你之前的好，你必须留在我府里做长工，直到我放你离开为止。”

王浑犹豫了。

沉吟许久。

身旁的徒弟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劝他答应。

倒是褚安眯起了眼，一脸的五味杂陈。

赵康简直要哭了，公子就会说大话，别说眼下他赔不起，就是咸阳城所有的家当加起来，怕也勉强够用，可主母会答应他这么做吗？

日子不过了？

门客不养了？

府兵不要了？

奴仆都遣散？

就在赵康有些魂游四方时，王浑终于打定主意：“那好，我答应公子，何时去报道？”

“明日，开工！”

城门前。

属吏早已等的焦躁难安。

公子和王离将军都已进城，可自家大人就好似失踪一般。

他原地打转，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远处有一辆三匹马的马车出现，属吏才放下心来，急匆匆向马车跑去：“大人，大人……”

马恒叫停马车，掀开车帘，向外瞧去。

见到是自己署衙的人，质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朝廷今天来了宣旨官，说有圣旨要宣读，可是您不再，他一生气，人就走了。”

“走了？”马恒脸色一沉。

属吏点头道：“他说要去北边继续宣旨，所以等不了大人。”

“你没告诉他，本官是陪同公子一起出城去的吗？”

“说了，可是没用。”

“他奶奶的，这是要坑死本官的节奏呀！”

他落下车帘，大吼一声：“快快进城。”

马车加快速度，急匆匆穿过街道，向自己的署衙方向赶。

车内，曹德正闭目养神，突然听见马恒的咒骂声：“狗杂种，这帮人明摆着是冲着本官来的，连吃顿便饭等一等都不肯，这是要回去告老子黑状呀。”

“或许圣旨很急，等不得呢。”

“几个时辰都等不得？”马恒不爽的吼了声：“就算等不得，留句话总行吧，这圣旨发出，本官却不接，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呀！”

“这……”

曹德想了想：“他们去北边宣旨，无非就是九原，云中两郡，大人不妨再等等，或许他们回来时，就会来宣旨了。”

“哼，你少哄本官。”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岔开了话题：“回来路上，那些尸体你瞧见了吗？”

“是，可不知为何，除了那些杀手的，其余尸体一个没有，不知道是被带走了，还是那些杀手全部死掉了？”

曹德眯起眼，仔细分析着：“上郡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打从公子北上监军，先是宴席上有人投毒，今日，又有大批杀手死在路上……”

“你是说，这些人是冲着公子来的？”

“兴许就是。”

“可公子已经被贬来上郡了，何人还想要他的性命，难不成又是苏鳅做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厉，手也不自觉的攥起拳来：“公子若在我的地头出事，他苏鳅或可推的一干二净，可老子又该如何自保？”

“所以大人，您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别把事情弄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曹德见马恒没有反应，他想了想，又冷笑着说：“亦或者，点醒公子，借他之手，除掉苏鳅。”

“能行吗？”

“事在人为。”

街中，人群拥挤。

黄如筠拿起一只簪子，在手里仔细观察，这纹理，图案，还有上面的银饰装扮，真好。

她把簪子向小贩递了过去：“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这个要三两银子才行。”

“三两吗？”黄如筠点头，瞥向身旁的丫鬟馨儿：“给钱。”

馨儿一副苦瓜脸，嗫嚅道：“姑娘，爷爷虽然答应让您出来玩，可他没给咱们银子呀，奴婢身上又没有散碎银子，要不然，咱们还是别买了。”

“那能行嘛，这个我很喜欢。”

“姑娘，咱们家干啥的你不晓得吗，想要首饰，等回了襄城，随便挑，随便选，何必非要这一支？”

馨儿见自家小姐还在试，而且美滋滋的，拿着铜镜反复的看。

她无奈摇头，看来这钱省不下了。

可这钱袋里的钱，都是她自己的。

她心疼的眼泪都快流出，先抠扯一会半两钱，数了数，不够。

又摸了摸底下的几个碎银子。

应该够用。

可小姐会把钱还给自己吗？

此时黄如筠已经把簪子带在头上，却见馨儿始终不肯给钱，她脸一横，有些不高兴了：“馨儿，你咋这么扣呢，这些钱哪个不是我赏给你的，回头我再赏你一些就是了，赶紧给钱。”

“那姑娘是答应了以后还给我呗？”馨儿终于有了笑脸。

黄如筠懒着理她，直接从她手里抢过钱袋，刚要数钱给小贩，却被一只特有力的手抓住手腕，挣脱不开。

一个有些刺耳，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就是看上一根簪子嘛，何须自己花钱？”

而后，他笑吟吟瞥一眼小贩：“认识我吗？”

小贩吓得脸色苍白：“认，认得……”

“这个簪子我想送给她，行吗？”

“自然是，行的……”

“还用给钱吗？”

“不，不用……“

小贩吓得连连后退。

黄如筠这会扭头去看，抓着她的男人身材高大，体型偏瘦，钉子脸却有个翘鼻头，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用力抽手，可对方力大，根本拿不回来。

黄如筠脸色一黑：“你要干嘛？”

“本小爷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你了，怎的，陪我玩玩都不行吗？”

“啧啧啧，还有丫鬟，看来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呀，不过瞧着脸生，好在我喜欢！”

说着，他就要当着围观人的面强亲黄如筠。

黄如筠拼命挣扎，却摆脱不开。

她的两只手都被抓牢，高高举起。

一张俏脸就这样暴露在对方面前，一张大嘴，卷夹着口臭扑了过来。

“救……”

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一声厉喝从耳边响起：“放开那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