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楼、林咏雪和李恒都是道童中一等一努力锻炼的可造之才。
论清明拳上的造诣,他们甚至不输于寻常的入室弟子们。
而透过旁观传功道人公开课学来的道门吐纳术,虽然粗浅,却也有助三人内外兼修,锻炼了体魄和实战能力。
但拳法可以经由后天苦练精进,幼时未曾打稳的体魄根基,却需要十倍百倍的努力才有机会补上。
像观中自幼入门的入室弟子们,字还未懂写便已把拳法打得烂熟。
平时的呼吸节奏,也一步步调整得合乎吐纳之道。
孟小楼等人虽然勤练不辍,但要使体魄赶上同辈们的进度,没有三五年时光是难以做到的。
尤其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能助人快速锻炼根骨的高深法门。
然而与他们处境相同的沈澄师兄,却是屡次展现出远超道童同侪的强大体能!
这点甚至比起沈澄在市场流露的拳法造诣,更难得也更教人艳羡。
三人很想问问沈澄师兄,到底是怎么样在每日被大量杂务占据心神的同时,把体魄修炼至如此结实的。
对于他们来说,打杂就只是耗费力气的苦差。
纵能锻炼到一些能力,成果也并不明显。
却不知沈澄正是因着能瞧见属性栏象征能力提升的闪光,方于每件杂务上全力以赴,务求将锻炼效果最大化。
换句话说,沈澄一天的锻炼时间是常人的五六倍,快速追上进境也就不算奇事了。
当然,这是前些日子的事。
连日来沈澄专注练拳吐纳,荒怠基础锻炼,颇感不安。
砍柴之类的寻常锻炼,已经满足不了他,因此他再次把前世那套超限训练法搬了出来。
唬得三个上门到访的土包子胆战心惊,倒在他意料之外。
虽然有人来访,可该做的锻炼还是得做的。
好在高强度锻炼了大半天,力量属性终于在一阵闪烁后提升。
于是,三名道童眼看着沈澄前臂绷紧的血管宁定下来,身躯也不再微微颤抖。
感觉就像是,摆出这种高难度架式,对沈澄而言犹如家常便饭一般!
原意打算前来探视沈澄“暗伤”状况的三人,登时忘了该怎么开口。
四人就这么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谁也没注意到,有人正身处一墙之隔处,透过墙上孔洞观察着沈澄等人动静。
“哼,光会显摆这种只要有几斤臭力气,谁也施展得来的卖艺把式……”
“要不是这厮装模作样,骗得大小姐重用,大小姐和天鹏哥哥的关系便不会进一步闹僵。”
“哥哥也不会因着被大小姐冷待,就找我出气……”
阿秀愤愤不平,粉拳捶打在墙壁之上。
清秀美丽的一侧脸颊,红肿犹未退去。
她记得很明白,当张天鹏轻推着她走出姚凌欣的小院后,长久挂在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
身为道观大师兄的他,就算对着最卑微的小道童也会面带微笑,唯独会在阿秀跟前收起笑意。
他撇下了她,径自往前走去。
那时,阿秀说出了此刻回想,仍然教她颇为后悔的一句话:
“大小姐决不会看上一个砍柴挑水的小厮,哥哥你何必……”
话没说完,她已挨了今生吃过最重的一记耳光。
“全是你的错……要是你这小子肯安安份份地打杂一辈子,不求巴结贵人青云直上,我又哪里会……”
阿秀虽与沈澄同为打杂道童,但对自我身份的定位十分清晰。
能被道观的上宗全真道收进门下之人,哪怕只是收作道童,怎可能是小镇上卖身为奴的卑贱杂役可比。
若非根骨生来便优秀于人,又怎会被张天鹏看中纳为通房道童,刻意培养数年之久。
的而且确,阿秀有着骄傲的资本。
相比之下,一个月前整座道观也没人听过沈澄的名字。
此人最出众的战绩,也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下与沈青山交手片刻而已。
阿秀自问若是自己在场,沈青山决不只是大丢面子这般简单。
此刻于三个道童跟前的表演,毫无技术含量可言,换作是她也能轻易做到。
只是知晓许多练力法门的她,决不会花力气在这种费时省力的练法上而已。
便在此时,她只见沈澄空着的手伸出一指,凌空一点,不知在玩甚么花样。
短暂犹豫过后,便即挺指而出,将手指刺进了木质门框里。
这门框虽然不算坚硬,可单纯以指力将其穿透,却也不是容易事。
至少,是旁观的孟小楼三人决计做不到的事。
更惊人的一幕接肿而来,眼见沈澄手指插进门框之后,竟然缓缓放开了紧握门框的右手。
仅以一指之力,支撑着身形悬空!
这一来,就连对其极度轻视的阿秀,也不禁感到惊诧。
沈澄所表现出的力量体能,仍然停留在练皮境武者的范围之内。
与已经踏入炼筋境的她相比,尚有好一段距离。
然而沈澄展现出的身体协调力,却是张天鹏找来供她练手的炼皮境入室弟子们无法做到的。
无论如何,他升格为入室弟子是完全够资格的。
不然一大堆入室弟子,也得被降级为打杂道童了。
“力量和根骨,都在合格线上。”
“只不知他的拳术造诣,到底到了哪一步。”
原本存心来看沈澄笑话外加诅咒一番的阿秀,对沈澄的实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可惜下一刻,一阵强大的压逼力便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略显娇弱的身形举往半空。
“大师兄知不知道你有偷窥的习惯?”
姚琰欣的话声并无怒意,呼吸困难的阿秀却忽地腾颤,想起了对方在外闯荡时的兇悍名声。
阿秀年幼身在上宗之时,姚琰欣的名声已然甚响。
值得上宗的师兄弟们花心思关注之人,日后的成就,决不会局限于一座道观,一座小镇。
阿秀一直强装着对她并不畏惧。
可这时命悬人手,才发觉自己怕她怕得要死。
“在上宗,他们是怎样处理偷窥的老鼠的?”
姚琰欣把头靠到她耳边悄声道,目光却始终放在远处的沈澄身上:
“你光懂得瞧他有甚么用?这小子,用不了几天便能追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