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章 故人相逢(1 / 1)这一纸浅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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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禁军立寨安营的保丁们眼见着钱崇被带进大帐,早聚拢在一起,准备揭露这个狗贼的真面目。

听中军帐的官人要他们指认,顿时蜂蛹而入,一口气就进去了十多个。

“回官人话,就是这狗贼扮做契丹人突袭刘家庄,当时我与刘都保在寨楼上看得分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保丁指着钱崇,用确认无疑的语气说道。

钱崇闻言惊恐交加,可他情知这是杀头的重罪,哪里肯承认,于是跳将起来,喝骂道:“你这刁民,昨晚风雪交加,你如何能看得到?你根本就是诬告。”

那保丁倒也凛然不惧,“雪夜本身就很亮堂,映着火光百步内也看得清楚。你这狗贼比契丹人还可恶,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你在诬告……”钱崇辩驳不得,只能重复的用诬告来搪塞。

“你可还有话说?”赵煦盯着钱崇,眼神若寒霜。

“我招我招,”钱崇只觉眼前这少年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只看了一眼对方就压得他大气不敢出,一时间再顶不住压力,扑通就跪倒在地,“是我们指挥使潘仝指使我们这么做的,他说这月的饷银发不上来,刘都保又不配合我们收保钱。就派我们扮做契丹人去洗劫刘家庄……”

赵煦知道所谓饷银发不下来并不是朝廷没有调拨,必然是被将官们给贪墨干净了。

“那保钱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禁军还坐地起价收什么保护费?”他厉声质问钱崇。

钱崇这会已经吓懵了,三魂六魄也就只剩了一半,只是伏在地上吞吐道:“士卒们三月、半载…才能拿到…饷银,造成军中…极不稳定,指挥使他就…想了保钱…”

“上层贪污,士卒遭罪,这也就算了,你们还敢将毒手伸向百姓。地方都保不愿配合你们,你们这些蛀虫们居然又胆敢冒充契丹人,要将都保家庄园劫掠一空。”赵煦拍案而起,指着钱崇,破口骂道:“你们这些朝廷将官良心都让狗吃了吗?还是说你们的脏腑内装的都是狼心狗肺?”

钱崇被骂得不住颤抖,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会知道怕了?”赵煦看着软成一滩烂泥的禁军军使,冷冷道:“把他拉出去,在军旗下处斩,我要用他的血祭奠昨日的亡魂。”

“我等无罪,都是按指挥使军令行事,我等无罪啊……”

钱崇不愿认命,乃是拼命挣扎高喊无罪。

赵煦三步并两步出了大帐,令左右将钱崇押到今日上午从废墟及各处搜集到的尸首旁。

独羊岗遇难的一众老小、牺牲的保丁,以及被契丹人射杀的六十余名禁军骑兵,密密麻麻有五六百人之多,这还不算负伤者。

要知道这边陲小镇还不足一千户,人口拢共也就两三千人。

这些尸首摆在一起一眼看去好大一片。

“面对这些死难者,你再喊一声无罪?”武侯站在北风中面无表情。

钱崇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尸首,张了张口却也吐不出一个字。

“这些百姓、保丁和士卒们虽不是你所杀,却是因你们这些将官们的贪欲而死。昨晚契丹人冒雪劫掠时,你们的脑子但凡想得不是饷银和保钱,何至于让这帮畜生击溃大营劫掠地方?”赵煦指着钱崇,“我告诉你,就算你们昨晚没有扮做契丹人攻击刘家庄。仅玩忽职守,让百姓承受无妄之灾这一条,今天我也一定要杀了你。甚至杀了你们我都不解恨,恨不能用凌迟将你们这些狗贼活剐。”

钱崇听到凌迟脸色大变,这刑罚他没亲眼见过,可是听人提起过,施行时犯人受千刀而不死,血都要流干了,痛的来回昏厥数十次才终于咽气。

“下官认罪,只求速死。”他扑通跪倒,冲着武侯不住叩首,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

“拉下去砍了。”赵煦只恨自己不够狠辣,喟然一叹,转身回了大帐。

帐内的行唐县县尉姚廉及外围一众厢兵眼瞅着带他们发财立功的禁军军使被斩首祭了军旗,这会个个脸色发白,心里恐惧不安。

“姚县尉是吧?”

姚廉忙叩首道:“正是正是,下官姚廉。”

“你昨晚为何不来救援独羊岗?”

“是钱军……是姓钱那个狗贼诓骗于我,我本已带人出了城,众兄弟皆可作证的。是那狗贼骗我说独羊岗有一千多契丹人,把我们给堵回去了。”姚廉赶忙解释,因为说的大体是实情,说话倒也中气十足。

“罢了,你这情况是情有可原。但你身为县尉轻易被他人诓骗,耽误了最佳施援时间,罚你杖刑二十,你可有话说?”赵煦虽知这县尉午时才随钱崇赶来,想捡漏立功,应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抵御外敌主要在禁军,他一个县尉带着几十厢兵来根本于事无补,也就没有加重处罚他。

姚廉闻言自是长舒一口气,“下官知罪认罚。”

杖刑最早源于汉代,是为了替代斩手砍脚这类酷刑的,所以施行的部位一般都是脊背。几杖下去重则残废丧命,轻则趴床旬月。

一直到了唐太宗时期,杖刑才终于从杖击脊背改为击打臀部。

到了宋时,刑罚又开始严峻,有了脊刑一说,也就是重新杖击脊背。不过好在它只是杖刑的一种,只要没有明文说要施行脊刑,一般的杖刑都是打臀部。

这也是姚廉愿意接受杖刑二十的根本原因。二十杖纵然也会打的他皮开肉绽,但终不过是些皮肉之苦。

姚廉挨过刑罚,武侯便让一众厢兵把他送回了行唐县,并让他们告知县令近日务必要告知各乡里注意防务,小心契丹人劫掠,姚廉等自是不敢怠慢满口答应。

到了晚上,王厚从真定府折回,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及四五名随从,还有一个绑在马背上的男人。

苏轼一眼就认出那名中年人正是早些年朝中同僚,时任河北都转运使的顾临。

“顾兄弟好久不见。”

顾临见是苏轼,一时也大觉惊喜,“苏兄,不曾想你我竟在这边疆小镇重逢。”

“顾兄弟且随我来,”苏轼将顾临迎进中军大帐,然后令左右亲卫禁军清扫账外闲杂人等。

“官家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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