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正文前先纠正一下上一章的错误,关于种师道德顺军的事。德顺军元佑八年前也就是现在他们要迈入的那一年是在宁夏省隆德县,后来迁到甘肃了,不过是后来的事。
所以德顺军不归河东路辖制,而且离太原一千五六百里,是我的失误把保德军看成了德顺军。
所以种建中也就是种师道目前还无法出场,前文也已经做了修改,章末我会放上河东路地图以及宋朝在陕西四路、河东的兵力分配,不过大致是神宗朝前后的,大家作为参考。下面是正文。
种师中来的时候,赵煦正在地图上看着神木寨的位置若有所思。
神木寨属银城县,在杨家将老家麟州境内,东北方则是府州,区位也是重中之重。大宋立国不久,与党项人几番征战之后,就有人说那里南卫关中,北屏河套,左扼晋阳之险,右持灵夏之冲应当重视起来,所以早早立了堡寨据守。
“种将军,你说神木寨在大宋和西夏接壤的地方,又是麟州和府州之间要冲之地。按道理是不是应该严防死守?今年西疆下了两场大雪,天气较往年要严寒不少,这情况下西夏前来劫掠的风险明显更大了,更应该加倍小心,怎么就被党项人一击而破,劫掠而去?”赵煦看着地图,敲着书案,怒气一点点的上来了。
种师中赴京前是邠州知州,邠州属于泾原路。在陕西四路中鄜延、环庆和秦凤都有险固之地,可据险防御,唯独泾原路这一地区比较尴尬。从镇戎军至渭州之间,沿泾河大川就可直抵泾、邠二州。
算上河东路那边麟州、府州有重兵布控,泾河大川一线成了大宋西北边防中最薄弱的环节。
自三川口之战以后,西夏接连攻宋,大多也走泾原这一线路。
种师中扼守邠州要时刻要提防西夏大军是否进犯,对防御战再熟悉不过,所谓据城寨之险要,很多时候不是从外部攻破,而是内部。
神木寨作为边地坚固城寨不是独羊岗那种半永久性的军事防御设施能比,它是依山而建再加固城墙,有角楼、箭楼、女墙和马面等城池才会有的一应防御建筑。
像这种边疆城寨驻军只要有一千人,抵御数倍乃至更多的敌军三五日不在话下,除非守军疏忽,或者干脆玩忽职守,这才会使城寨内的军民被屠杀劫掠。
“臣以为应当是守军疏忽,或者党项人骤然突袭,猝不及防。”种师中小心回答。
“朕准备派你带本部一千人加上太原府驻军两千人明日一早出发到麟州驻守。”赵煦对这种猜测不置可否,吩咐道:“你到了之后务必弄清楚神木寨为何不堪一击,另外给我查清楚劫掠神木寨的到底是党项人哪个部族。”
“臣遵旨,这就下去准备。”种师中行礼告退。
“你先回来。”赵煦叫住他走到跟前又吩咐了几句,若是查清之后,当如何如何。
种师中这才离开。
“周启,”赵煦又想了一下,吩咐道:“你明天一早也随种将军一起前往。把守边禁军、厢军、番兵等等一应情况如实调查记录清楚,回来交给我。”
“奴婢自是愿意为官家分忧,可奴婢这一去官家身边无一人侍从,这……”周启一时有些犯难,内侍高官久的教育培训,让他本能觉得服侍官家是第一要务。
何况他这次到六百里之外公干,来回怕不得半月一月的。若是他不在期间,官家因服侍人员素养的原因引发出问题,那责任也必然是要他担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贵人身边的内侍高班乃至押班看似荣耀甚至能让朝中大员都不得不亲近巴结一二,可其中的风险那也不是一般的高,掉脑袋时可不像士大夫,大宋不杀士大夫,获罪了也会有一众同僚为其求情,而他们死了也就死了,轻贱的很。
能如李宪一般建功立业自是他的梦想,但担心官家不适应以及自家的前途和小命眼下也是真实的。
“我身体康健有手有脚需要什么侍从服侍?”赵煦也是无语,“你赶紧去收拾一下,明早一起随种将军出发,办好了差事,就是最大的服侍。”
周启眼见官家不耐只好拱手告退。
太原府这边按下不提,苏轼这会已从辽国上京临潢府返回到真定府地界。
自辽主耶律洪基决定严厉管控契丹人劫掠边境之后,就接连召见他了三次,不过过程并不怎么顺利,耶律洪基要求大家各退一步,契丹人不再掠边,大宋也要增加岁币。
苏轼秉持着赵煦吩咐在边境事宜上不退一步,严词拒绝,双方僵持了好几天。
最后辽国北府丞相耶律俨私下见面说严厉管控南下劫掠牵连到很大一部分契丹贵族的利益,需要南朝退一步,辽主才能给辽国朝廷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大宋增加岁币意思一下。
苏轼想了一下,很快联想到契丹大贵族们的头下军州畜奴之事,若是辽国真的决心废除头下军州必然会有一番内部动荡,也许会对大宋有利。
可他素来知道赵煦对外族十分强硬,这事他不能擅自做主,于是也就推脱他无权做主,需要回朝商议。
在觐见耶律洪基表明态度后,耶律洪基表示理解,毕竟要废除头下军州也是徐图缓之,需要时日的,于是声称兄弟之国当互相体谅,令冠尊文代表北朝送苏轼出临潢府,两国大事双方后议。
归国之途,苏轼和魏勇归心似箭,一日一百五十里,终于在赵煦抵达太原府后,当日晚间踏入宋境。
在从行唐县保丁营指挥使张询口中得知官家已经离开多日后,拜别张询,便马不停蹄继续往太原府赶。
这时,太原府这边种师中点军完毕,率大军有序出城,两千骑兵在前,一千步兵在后,出于事态紧急,他本人率一众骑兵先行,步兵和辎重则由军都虞侯何灌在后压阵。
何灌是韩缜在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任上挖掘的心腹,其人是武选官出身,最初在閤门司任职。
閤门司是掌皇帝朝会、宴享时赞相礼仪的职能部门,属官多以武臣子弟为看班祗候,在殿庭学习礼仪,熟悉后使为閤门祗候,都是武官后代的清要职位。
这个看似应由文官充任的部门之所以选任武选官,这就不得不提大宋中期本属武官的枢密院几乎完全由文官担任。或许是文官们不得已的妥协退让,或许是武人的争取,閤门司就几乎全是武官子弟了。
何灌閤门司属官出身,作为转迁之地,很快从閤门司外派到地方担任禁军将官。
如今七八年时间过去,年近三十岁岁累积军功终于被一路军政主官发掘,出任军都虞侯行使军都指挥使的职权,统领骑步兵两千余人。
韩缜之所以派他随种师中前往,主要在于何灌勇敢无畏,又非鲁莽之人,富有韬略,却不张扬,是这个年轻人在御前表现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