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无论是文道还是武道，修炼一途，都极为艰苦卓绝、枯燥无聊。

日复一日地做同一件事，修为增长却如同蜗牛爬行一般缓慢，足以击垮修道者的心态。

让他们道心不稳，几十年苦修，毁于一旦。

这一点，挡住了无数修士，向上攀登、冲顶的心。

有的修士选择剑走偏锋，见常规功法太慢太慢，便走了歪路。

开始修炼起魔功、邪功。

刚开始修炼，就以魔功为蓝本，入体运转的修士，极少极少。

多是一些小有成就的修士，会不甘心目前收获的成果，更加贪心。

转而放弃正道，转修魔功。

魔功比正常功法要快得多，但需要修士付出极大的代价。

还会造成严重的心理问题，爱上凌虐、变态的事。

且速度也不至于一步登天。

乏味、枯燥、无聊等等修炼过程的痛苦，依然存在。

为了支付修炼和运转魔功的高昂代价，走了歪门邪道的修士，往往选择损人利己的方式。

比如锦顺。

虽然是井龙王，管辖着长清县这一县之地所有的地下水，实力不俗，地位也是不低。

还有香火供奉，每日躺着不动，都能增长寿元、提高修为。

只需要按时配合河龙王，送出足量的水气，保障长清县的降雨，就平安无事了。

但锦顺不满足于此。

身为龙族，他也拥有一个天下第一的强者梦。

龙族出身、香火供奉、孤独苦修，已经让他强过了大武仙朝大部分的人。

但成为一个强者的梦想，害了他。

锦顺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套魔功，开始修炼。

魔功的修炼，同样枯燥乏味。

锦顺的癖好，便是将这魔功的一些细节，展示给其他修士。

在他们或震惊或惧怖的情绪中，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折磨致死。

魔功修炼得久了，心理或多或少都会出些问题。

锦顺的心理问题，便是养成了这种古怪的癖好。

向往杀戮。

杨浩然自然不知道锦顺的经历。

但是面对一个转修魔功的龙族，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浩然倒是要看看。

走了邪路的井龙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无所谓地道：“看看就看看呗。”

井龙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很欣赏杨浩然现在的态度。

杨浩然越是表现得不卑不亢，越像个年少老成的天才强者。

等到时候，被魔功中的水刑折磨折磨，也就越恐怖、越声嘶力竭地哀嚎、求饶。

锦顺便越喜欢，这两种状态之间的反差。

他现在兴奋得很。

也很想表扬一下王冲。

居然能把杨浩然，这个相当优秀的玩具，送给他。

锦顺的身体，虽然变成了人，缩小了许多倍。

龙爪也由五只变成了四肢。

但是龙首、龙角、龙须、龙尾、龙爪模样的手掌等等身体部位，还维持着原样。

锦顺一勾手指头。

一艘木船从阴影中飞驰出来。

木船四米多长、一米多宽、半米多深，船尾有两对船桨。

船舱内没坐任何人，船桨却可以自由活动，灵巧无比。

杨浩然猜测，这艘木船应该不是机关道修士，制作出来的。

而是锦顺靠着龙族的种族天赋与神通，制造的。

不用人力推，就能驱动船只的船桨，更像两对装饰品。

两人一龙跃到船上。

航行须臾，前方光芒大亮。

竟是出了地下暗河，来到一处井口。

锦顺背负双手，龙袍迎风猎猎，威严无比，伸手攀上光滑的井壁。

龙爪的每根指头，都锋锐如钢刀，能轻易地凿进井壁中。

锦顺一手提着王冲，一手用着龙爪，以作攀登，轻轻朝井壁点一下，就可以朝上跃起很远。

轻松而优雅。

几个呼吸之间，锦顺就带着王冲，爬出了深达十米的井。

杨浩然没长龙爪，没有锦顺的种族天赋，修为可能也不如锦顺，也没有它那种闲庭信步的经验。

所以，杨浩然攀井的方式，要蛮横暴力得多。

手脚并用，靠手肘与双膝支撑，朝着井口爬去。

如此一来，这四个部位的衣服，不可避免地弄脏了。

两双鞋上，也都擦满了湿泥。

杨浩然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大丈夫不拘小节。

先前，在与蛤蟆精的苦战中，杨浩然的这身粗布麻衣，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他急于与王冲对峙，当时是想，不仅要解决长清县周边百姓，被乱收赋税的事情。

而且能将那乱下雨的疯龙王找出来，让它收手，停了暴雨，缓解此段湟水，与长清县部分农田，所遭遇的洪涝。

所以，连身衣服也没有换。

杨浩然还未进长清县的时候，还在发愁，该怎么与当地的龙王交流。

龙族的生活方式，毕竟与人类不同。

它们可能生活与水道之中，甚至是云雾的方式，闲挂在九天之上。

没想到，王冲竟然与井龙王有联系。

还为井龙王在长清县的地下，修建了一座宫殿般宏伟壮丽的建筑。

关系不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条地下暗河，周遭河壁圆润光滑。

杨浩然推测，这暗河，哪怕不是人工开凿的。

王冲也花了不少钱，将这暗河修缮、装饰了一番。

长清县百姓的民脂民膏，辛辛苦苦劳作后的剩余价值，就被浪费在了这种地方。

而他们自己的生存环境，满是泥泞、破败不堪。

着实令人愤怒。

锦顺向杨浩然邀请、显摆魔功的时候，杨浩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湟水长清县河段，连日的大暴雨和洪涝，绝对出自于锦顺之手！

杨浩然虽然没有正确地修习过武道，但是他以读闲书时的心态，看过一些与武道有关的人物传记、传奇小说。

人物传记有真有假，传奇小说更是天马行空。

但也建立在一套逻辑之上。

从这些书里，杨浩然了解到，魔功或邪功的修炼，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龙王天生五行属水。

修炼魔功的代价，通常也与水有关。

毫无疑问。

肆虐的洪水，被逼无奈、背井离乡的百姓，便是这魔功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