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马府门口停下。
本该祥和迎宾的生日宴,从府门便杀气腾腾。
府门外站着的不是寻常家丁,而是巡防营的士兵。
韩如云三人一路往里走,会客厅中已是“宾朋满座”,唯有何群站在厅堂中央。
厅堂一侧,巡防营统领刘胜和她的女儿刘采薇也在席间。
刘采薇看到跟在韩如云身后的梁辰,微微点头示意。
她和梁辰在药铺曾有一面之缘,看到梁辰来赴宴,心中稍有不安。
任谁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件事情,麻烦不小。
虽没有闹到官府拿人的程度,可城主下令巡防营到场,可见不会善了。
“何将军,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门客,你今天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吧?!”
马家家主马世镛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阴沉地说道。
“马员外,你儿子是曹公子伤到的,却把事情全推在我何家头上,这么做,有失公允吧!”
“公允?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那个叫梁辰的门客在和曹耀拼抢的时候,故意攻击马匹,才让曹耀打到了我儿子!”
面对这样的质问,何群无可奈何,所有人都站在曹家那边,摆明了就是要梁辰帮曹耀分担责任。
韩如云带着梁辰以及何梦华走到何群身旁,她看向身在主座的马世镛,冷冷地说道:“多说无益,赔偿的黄金我带来了,人也带来了,尽快了结此事,可好?”
“韩夫人倒是个爽快人,但我儿子的牙毁了,腰也快废了,就赔些钱,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你觉得能过得去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马世镛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大声道:“梁辰致我儿重伤,按大周律,当杖责一百,监锁三年!”
毫无疑问,这是想要毁了梁辰。
不远处座位上的曹耀瞥了眼梁辰,眼中带着森冷寒意。
梁辰冷笑一声,他抬步走到何群旁边,先朝何群行了一礼。
“来到襄城,还未见过何将军。”
何群上下打量了一番梁辰,叹息一声道:“你若早些来军镇,便免了这些麻烦。”
“何将军,今日的麻烦会免,那明日的呢,后日的呢?边城军镇,也不是什么善地吧。”
何群苦笑点头,他明白梁辰的意思。
何群又问道:“马公子受伤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梁辰转头看向马世镛,朗声道:“没有!”
不管有没有关系,他都会说没有。
曹耀从座位上站起,指着梁辰问道:“我当时与你离得最近,是也不是?”
梁辰回答:“没错,你是和我挨着,但你不是在和我争球,你是想用你的鞠杖攻击我,只不过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坐骑,错把马风凌给打了!”
曹耀心中理亏,他不敢多作辩驳,而是转身看向其他豪族大家,开口道:“当时在场打马球的人很多,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看得清楚!”
马世镛也冷声说道:“如果是曹耀一人之言是诬陷你,也就罢了,所有人都站在曹耀那一边,难道是所有人都在冤枉你吗?”
“谁说所有人都瞎了眼?”何梦华忿忿不平,开口道:“事情就是梁辰说的那样,我亲眼看到的!”
曹耀冷哼一声,“梁辰是你何家的狗,你当然替他说话!”
梁辰听闻此言,转身面向曹耀。
他一步步向着曹耀走去,心知今日之事定难善了,那就干脆闹得更大一些。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崔副城主到!”
周围豪族大家的家主们听到崔长青来了,纷纷起身,一个个脸上神色畏惧,害怕得不行。
襄城副城主崔长青带着亲兵大步走入,亲兵将何群一家连同梁辰团团围住。
何群脸现怒容,他说道:“崔副城主,何某可是军籍在身,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崔长青身高八尺,脸若寒冰,他将大袖轻甩,朝着门外一人招了招手。
门外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中年男子屈着背,一溜小跑来到崔长青身边,指着被包围的梁辰说道:“主人,就是他,就是这小子砸的药铺,抢了药铺里很多药材!”
来人正是药铺的老板。
梁辰这么个外乡人很容易被查到,即便梁辰今天不来赴宴,崔长青也会让人到书院去抓人。
刘采薇看到药铺老板进来,便将头微微低下,那一日她也在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怕是要给她的父亲惹下麻烦。
“刘统领的女儿当时正在买药,可以作证!”
怕什么来什么,刘采薇紧张得手心出汗,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缄口不言,崔长青那里交代不过去,此货恐怕累及家人,但若是把梁辰供出来,她又于心不忍。
她觉得,这少年明明是个不错的人。
打马球的事情再加上药铺的事情,还真是祸不单行。
崔长青缓缓走到刘采薇面前,他眼中带着审问犯人时的凶光,冷冷道:“说话!”
刘胜刚想要起身说话,就被崔长青一把摁住肩膀,“我在让你的女儿说话,你安静一点!”
刘胜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在崔长青旁边却是冷汗直流。
崔长青号称是襄城的活阎罗,吃人不吐骨头,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惹上这档子祸事。
刘采薇吓得面色泛白,她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日……那日我只是去……去给母亲买药……我……”
“你就说事情是不是梁辰做的!”崔长青怒喝道,“难道还要我抓你去牢里审吗?”
刘采薇被吓得不轻,她几近崩溃,已经准备要和盘托出。
这时,梁辰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为难她,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冲我来!”
周围一片哗然。
大家议论纷纷,这外地小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崔长青的铺子都敢砸。
你是清白之身,崔长青尚且能给你罗织成恶贯满盈的匪徒,更不要说真正惹到了他。
和砸铺子的事情相比,马风凌的事情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一旁韩如云看向梁辰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不理解和担忧,这些情绪让韩如云的心头五味杂陈。
梁辰来到襄城不过短短几天,怎么就接连惹下这么多事情?
梁辰看向韩如云的眼神稍含歉意,他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苍老送他的那把尺子。
韩如云感觉自己要疯了。
“梁辰,你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