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季离如同断线的风筝,再度撞上他已经十分熟悉的练功房墙壁。
不知道是因为修行带来的体质改变,还是因为那一桶药浴,季离的伤好得很快,那么惨烈的伤,只用了两天就基本能下地走路了。
三天之后,就又开始了第二次的训练。
虽然,他自觉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和上次一样,老板的强大依旧让他看不见任何能赢的希望。
“来啊!你就这么点力道吗?”
“你练拳练到狗身上去了?就你这点架子,出去别说是我教的,丢人!”
“我算是知道了,你就这点天分,也就这点本事。要不还是算了吧,别练了。”
不断被击飞的季离趴在墙边,只感觉出气多过进气,眼前都已经开始发晕。
但自幼养成的坚持性格在此刻化作狠劲,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墙上一蹬,贴着地冲出,朝着老板的膝盖砸出一拳。
老板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脚步一换,足尖顺势一挑,将季离挑飞在空中。
“表现不错,今天多赏你几拳!”
砰砰砰砰!
季离如同飘摇的沙袋,在空中起落。
老板看似随意的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他关键的窍穴之上,将他原本积攒的气机再度打散,同时将他体内积攒的药性再度压榨出来。
和上次一样,老板的拳头恰到好处。
直到最后一拳落下,清醒着生受了无边痛苦的季离才最终解脱般地昏厥过去。
老板伸手将他接住,抱出练功房,交给清洁工老头儿。
老头儿心疼地看着昏迷中依旧痛苦地紧皱眉头的季离,认真道:“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吧?”
老板耸了耸肩,“熬得过,成龙成凤,熬不过,这辈子或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了。”
老头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默默咽下,抱着季离将他放进了早早准备好的药浴桶中,浸泡进了漆黑如墨的药汁里。
老板走到栏杆旁,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支,默默看着眼前的小镇。
万家灯火顺着视线渐次铺开,隔江的对岸,盖森学院的阴影在黑暗中,露出沉默的轮廓。
风起云涌,都藏在这片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
下午下了课,刘武英便冲出了盖森学院,直奔庆云镇。
如今他的体力也得到了强化,十来公里的路,跑一跑也不在话下。
跑回小镇,先回家打了个招呼,趁着他妈还在忙活着满桌好菜的当口,他快步去到了镇子后面的民宿。
直冲入前台,却发现前台只有一个姑娘坐着,没有瞧见季离的身影,他便不顾小姑娘的阻拦,直接推开了经理室的门,“老孙,梨子呢?”
费尽周折,重新获得了酒吧老板娘搭理的孙婴正拿着手机聊得开心,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他屋里。”
他转身便跑了出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季离的房间。
“梨子!开门,是我!”
房门等了一会儿慢慢滑开,刘武英冲了进去,瞧见季离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
季离笑了笑,“有点不舒服,躺会儿,你怎么回来了?”
刘武英抽了抽鼻子,面色一变,冲上前将季离的被子一掀,露出一具到处都裹着绷带敷着药的身体。
“谁干的!梨子,这特么谁干的!”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告诉我,我要弄死他!”
季离叹了口气,“别那么激动,来坐下说。”
“坐什么坐!”
刘武英怒火中烧,“哪个狗东西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许猴子他们那伙?狗日的,趁老子不在,就玩这个是吧!你等着,老子现在就单枪匹马去挑了他们!”
“咳咳,回来!”季离连忙叫住了已经转身的刘武英,牵动了伤口,猛地一阵咳嗽。
刘武英赶紧回来伸手扶着他,“没事吧?梨子,我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季离缓了口气,重新坐起,将枕头垫在后背,“真的不是,我这几天跟老板学拳呢,他指点我招式,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刘武英的手背,虚弱地笑了笑,“真的没关系,别担心了。”
“你还笑得出来!”刘武英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季离呵呵笑着,那张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憨厚。
听说是民宿老板打的,刘武英还真的松了口气。
孙婴那老小子虽然在镇上搞东搞西,但人还是不错的。
不管怎么说,是不会真的欺辱季离的,这是十几年铁一般的事实渐渐树立起来的信任。
他神色渐渐和缓下来,正要问一问季离吃没吃之前给的丹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盒子。
季离开口道:“这是之前你给我的丹药,我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刘武英自然推辞,“给你就给你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现在刚入门,丹药的作用大,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会儿的资源就该都给你。等你今后等级高了,再为我找几粒入门的丹药还是什么难事吗?你说对不?”
季离的话很有道理,以两人的关系,刘武英也不磨叽,伸手接过,“那行,梨子,你放心,等我!”
说着季离又递过来一个小瓷瓶,“嗯,这里面还有一粒我请老板帮你寻来的丹药,说是刚好可以给刚入门的修行者用,你一起拿着吧。”
说着是寻来的,实际上就是先前那个小瓷瓶里的丹药,季离专门问了老板,说是可以拿给刘武英吃。
刘武英愣住,呆呆地看着季离。
季离虚弱地笑了笑,“怎么,只许你对我好?不许我对你好?”
刘武英鼻头一酸,一把抱住了季离。
“卧......疼......疼......要死了......要死了.....”
刘武英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将盒子跟小瓷瓶郑重地放进裤兜,关好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再度来到了前台,第二次无视了前台小姑娘的阻拦,一把推开了经理室的房门。
“老孙!跟你说个事儿!”
走进屋子,刘武英直接拖了把椅子,大剌剌地在老板对面坐下。
刚跟酒吧老板娘聊完的老板斜眼一瞥,“脑门子又痒了?”
刘武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一挡,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修行者了,还怕他干啥!
于是,悄然挺直了腰杆。
“首先,这个丹药的事儿,谢了,今后我会想办法回报你。”
“其次,你能够指导梨子练拳,哥们很开心,但你把梨子打成那样,哥们儿很不高兴。”
他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哥们如今是以一位盖森学院正式修行者的身份跟你交涉,希望你严肃对待这个问题,不要把我兄弟搞成那样了!”
“说完了?”老板淡淡道。
刘武英下意识地心头一跳,旋即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傲然道:“说完了!”
老板缓缓站起,“那你也起来。”
“啊?”刘武英有点懵。
“我叫你站起来。”
刘武英一头雾水地站起,一记拳头猛地砸在他胸口,砸得他一个倒退。
“你是修行者你就了不起了啊!”
老板板着脸,迈步上前,一掌劈开他伸出来的手,“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啊!”
“你再这样,我不客气.......哎哟!”
老板又是一脚踹在他腿上,“不客气你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要不是看你还知道道个谢,老子今天打得你出不了这个门!”
邦邦几拳,刘武英被打得四肢酸麻,身子剧痛,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老板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拿上交给你爸,滚吧!”
刘武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老板把脸一板,“还没满足是吧?”
刘武英登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房门,就像一个被榨干了身子的药渣子。
一路艰难地走出民宿,他连忙叫了个车,花了个起步价到了家门口。
瞧见儿子活蹦乱跳地去,这个衰样回来,刘武英的妈妈登时嚎了起来,拿着菜刀就要跟那个挨千刀的女人祸星拼命,刘武英他爸也皱着眉头,觉得孙婴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于是两人不顾刘武英的劝阻,一起出了门。
刚走两步,刘武英爸爸兜里的手机一震,他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出孙婴刚发过来的信息。
看完之后,他脸上的不快瞬间消散,“回去吃饭!”
刘武英的妈妈眼睛一瞪,“吃个屁,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吃!”
刘武英爸爸淡淡道:“你懂个屁!你以为这顿打是谁都能挨的?”
刘武英妈妈听傻了,“姓刘的,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刘武英爸爸似乎失去了解释的耐心,“刚才儿子不让我们去找,现在我也觉得不用去,二比一。”
说完就直接朝家走去。
站在街面上的刘武英妈妈都懵了,看着那个背影,愤愤道:“二比一,二比一,我看你们两个都是二比!”
吃过晚饭,刘武英爸爸亲自开车将刘武英送回了学院。
强忍着疼痛回了宿舍,刘武英简单洗漱完,骂骂咧咧地盘膝坐下,开始用修行疗伤。
几分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又惊又喜。
他体内的气机明显被打散了不少,但也有好些经脉上的阻塞之处,居然被误打误撞地打通了!
好在不是每一处挨打的地方都对应着被打通的阻塞,否则他都要怀疑孙婴这狗东西是不是什么大人物了。
真要那样,还不得死活抱紧孙婴的大腿。
“挨了一顿打,还有这个好处?”
他琢磨着,要不要回头找机会再去挨一顿?
他旋即打了个寒颤,放弃了这个变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