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森奋力跃起，将断刀刺进了恶人的脖子，接着便晕了过去瘫倒在地。

周围人渐渐散开，昏迷的少年就这么倒在路中间无人搭理。

卯之花烈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走上前抱起了那个少年，少年很轻，断掉的双腿无力的下垂，左手却依旧死握住那把断刀，卯之花烈看着少年那紧闭的双眼，心中思绪复杂难言。

身为瀞灵廷队长之一，更是瀞灵廷最初的奠基者，千年中见惯了生死，本不该再有这种触动，或许是那少年跃起的瞬间太过耀眼，盖过了那一刻照耀在少年身上的阳光。

“伤的太重了...”卯之花烈看着怀里的少年喃喃道。

双腿的伤势还好，在卯之花这初代剑八的眼中只能算是不痛不痒的皮肉伤，自己很容易就可以医治，但少年被那恶人不停地踩踏头颅和后心已经伤到了肺腑，现在将少年带回四番队救治也来不及了，于是卯之花烈没有犹豫，抱着少年便向着79区更深处走去。

她在这一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不是犹豫是否该破坏规定将少年带回四番队，而是能不能来得及。

79区深处密林，有一个禁地，死神禁入，这是一个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矩。

立下这个规矩的人是石川大藏，上一任的真央释药院总代。

卯之花烈带着怀中的少年来到了这里，寻找自己曾经的恩师。

“咚！咚！”

药园中央唯一的木屋里传来阵阵捣药声，卯之花烈将少年轻轻的放在门口，接着打开木门走了进去，低头躬身行礼。

“石川老师，好久不见……”

那人佝偻着身子没有回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继续咚咚的捣着药，卯之花烈便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态没有说话。

沉默无言，只有风吹过药园的沙沙声与捣药的声音不停交响。

半晌，石川大藏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卯之花烈眼神复杂，颤动着嘴唇说道：“你来做什么，我应该告诉过你，我不想再见到静灵廷里的任何人，包括你...”

卯之花烈直起身来，悲伤的看着自己曾经的恩师，说道：“老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您还是无法原谅我吗？”

老人看着自己曾经的爱徒，牵动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是想笑，苍老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沙哑不清。

“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原谅？

老人嘶哑的声音摩擦着声带，带着无尽的悲凉质问到：“你让我怎么原谅……还记得吗，你还是卯之花剑八时讨伐灭却师，重伤将死，是我救了你的命，你曾向我起誓，不会再执行瀞灵廷屠杀流魂街的任务。”

老人行将就木，眉目低垂，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像是质问，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教你医道，我收你为徒，可当那些该死的贵族向我的家人挥刀时，当他们向流魂街的民众挥刀时，我请求你的帮助，你却拒绝了我，你还记得吗，八千流...”

卯之花看着自己的恩师，与自己记忆中那风华正茂的真央释药院总代已判若两人，风烛残年，最能形容老人此时的光景。

卯之花烈沉默了片刻，走上前歉意的说道：“老师，您应该知道，那时我无能为力，整个静灵廷都无能为力，我们发觉得太晚了，尸魂界处于破碎边缘，我们没有办法。”

石川大藏的眼神看向屋外，密林的风吹过，药草上开出的洁白的小花随着风儿轻颤，无比喜人，但石川大藏的声音却如此死寂。

“所以你们就对着流魂街挥起了自己的刀，八千流，你挥刀的时候手不会颤抖吗？”

卯之花烈没有回答，俯身跪拜，歉意的说道：“万分抱歉，石川老师，那时没人知道您的孩子恰好在流魂街。”

石川大藏的眼神骤然锐利，看着自己面前跪拜的卯之花，复又平静下来，说道：“都死了好几百年了，道歉有什么用，离开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死神。”

卯之花烈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没有动：“四十六室与四大贵族同时请求您，请您回到静灵廷继续担任真央释药院总代。”

石川大藏挑起自己花白的眉毛，浑浊不堪的眼睛看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爱徒，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强横的灵压，震的整个木屋嘎吱作响，即便是卯之花，都感到了一阵阵的压力。

石川大藏向前探出身子，靠近卯之花，声音冰冷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你是让我回到瀞灵廷继续为那些害死我家人，屠杀了无数流魂街生民的凶手服务？”

石川大藏保持着向前探出的身子，盯着俯身的卯之花烈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四大贵族和四十六室？我舍弃了自己的斩魄刀，舍弃了真央释药院总代的身份，隐居在这里，不见任何死神，就是怕自己忍不住砍了那帮王八蛋！”

俯身的卯之花烈无言以对，只能再次道歉：“真的，万分抱歉，石川老师……”

石川砂介直起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静灵廷的方向，那浑浊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木墙，穿过密林湖泊。

“你还记得当时四十六室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们说对流魂街的屠杀，是维护正义必须的手段！”

石川大藏收回目光，眉眼重新低垂下来。

怎能原谅！

那令人窒息的灵压越发磅礴，连门外昏迷中的刘森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无意识的咳嗽起来。

石川大藏看着身前自己曾经的学生，说道：“八千流，你告诉我，身为死神的你，身为队长之一的你，你们的正义就是对自己同类挥刀吗？”

卯之花烈抬起头，顶着那令人窒息的灵压，看着石川大藏说道：“我从来不认可四十六室所说的屠杀流魂街是正义，即便屠杀的是78区这种地方，但维护尸魂界的平衡，对死神来说就是最大的正义。”

石川大藏讽刺道：“那还真是可笑的正义。”

卯之花烈直起身子，与石川大藏相对而坐，看着生命力已经快要流逝至尽头的老人，眼中悲伤满溢，开口说道：“老师，曾身为死神的你应该明白，静灵廷的正义从来不是保护流魂街或者与虚战斗，静灵廷的正义是维护现世于尸魂界的平衡。”

卯之花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时因为残余灭却师对虚的大量捕杀，整个现世与尸魂界都快要破碎了，平衡即将要被打破，尸魂界发现的太晚了，当时我等别无选择，只能消除掉同等质量的整来保持那微弱的平衡…”

“平衡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