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江澈身着淡黄色呢子大衣,带着一块欧米伽的机械手表。这身行头在城里也是鹤立鸡群,更何况在满是鼓鼓囊囊大棉袄的人群里尤为显得卓尔不群,淡黄的色调在不是藏青色就是黑色的世界里尤显亮眼。
江澈推杯换盏时,一双美目一直在随着他而移动着。
“荷花,那个年轻人是你家亲戚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美目的主人穿着花棉袄面色略带娇羞,趴在江荷花的耳边轻声问道。
“那是我三大爷家的堂弟,他们一家住在京城不常回来你当然没见过。”
“京茹,你这妮子不会是看上我堂弟了吧。”江荷花喝了口水简单的说道,见秦京茹这小妮子眉眼含春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澈这才反应过来。
“跟你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啊,我堂弟可是吃国库粮的城里人。”
“你看看坐你对面的姑娘,那是他亲妹子,看看人家穿着打扮。”
“我堂弟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还是万人大厂的正式员工,你觉得他会娶咱们农村的姑娘吗?”秦京茹才漏话音,江荷花便知道这妮子的想法。
她和秦京茹是初中时的同学,由于脾气相投,两个村子相隔的也不远。上学那会两人基本都是结伴上学、放学。虽然只同学一年,秦京茹退学后两人还经常来往。
私下里和秦京茹聊闺房密话时,秦京茹就说过也要像堂姐秦淮茹一样嫁到城里。
不怪秦京茹太物质,想嫁到城里过好日子,在她小的时候嫁到城里的堂姐逢年过节回村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大伯家带。
困难时期,别人家都吃不饱饭,大伯家不仅能吃得饱偶尔还能吃点肉。每次在一起闲聊大娘都会显摆自家闺女上次回来带了哪些好东西,有一次还显摆的拿出了一张5块钱的大票。
三年自然灾害,地里产出极低。因此公分也不值钱,这5块钱给秦京茹带来的冲击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
长此以往秦京茹就认为嫁到城里就能过上好日子,不会受冻,没有饥饿。
因此秦京茹从小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嫁到城里。
江荷花在听到秦京茹打听江澈就心知不好,咋就忘了这妮子一心想嫁到城里怎么还请她来送轿呢,现在堂弟被盯上了,江荷花害怕出现不好的影响,急忙出声劝阻。
就如同前文提到的,江荷花并不认为堂弟会娶一個农村的姑娘。哪怕秦京茹的长相在周围十里八乡确实没有比她更出挑的,江荷花依旧不看好。
顺着江荷花手指的方向,唇红齿白的姑娘穿着天蓝色妮子大衣,带着金属的发箍,发丛间人造的水钻被阳光照过闪出夺目的炫彩,吃饭也是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果是其他姑娘见到江铃玲穿着打扮后,已经萌生退意。
得知江澈不仅是高中学历的高材生更是万人大厂的正式员工,心大的秦京茹不仅没被劝退反而愈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她奇葩的想法是“妹妹在穿着打扮上都这么舍得,可见家庭条件是真的好,自己要是嫁过去了肯定比堂姐过得舒心。”
江澈今天的任务不仅仅是回老家喝堂姐的喜酒,作为沙河村江家唯一一位吃国库粮的城里人,江澈还得和“送亲队”一起送堂姐去夫家。
娘家的叔伯兄弟去送亲本就是应有之意,一方面寓意亲人对出嫁的女儿依依不舍,另外也有警告娘家不要随意欺辱儿媳妇。
提前得了信的江澈今天才会给兄妹三人打扮的这么时尚帅气,否则前世今生都是小市民的江澈只会藏拙,哪敢在即将起风时刻出风头。
吃好喝好,江澈本想拉着装满嫁妆的板车。却被大爷要求骑着他的自行车跟着“送亲队”一起走。
细问之下江澈才知道为什么大爷会这么安排,江荷花婆婆的表弟在公社里上班。虽然只是一个打杂的临时工,江荷花的婆婆却总是挂在嘴里。“我表弟说了...”“我表弟又...”
仗着表弟的名头在生产队里傲气的没边,帮生产队长解决过一点小麻烦后更是变本加厉的瞧不起人。
上次两家见面商量婚事时更是大言不惭的说她儿子能娶江荷花那是她的福分,家里长辈们被江荷花婆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的不轻,便想把这门亲事退了。
奈何江荷花架不住她对象的花言巧语,死活就要嫁过去。没办法,只得让江澈出面希望能压住江荷花婆婆的嚣张气焰,好让自家闺女以后在婆家不被欺负,生活的舒心些。
大爷这招玩的妙啊,我自己不说,就让你们猜。越是未知的事物往往越是让人害怕。世事洞明皆学问,古人诚不欺我。
江澈骑着自行车再配上这一身行头,哪怕自家人不明说外人看到也知道江荷花的娘家也是有能人的。
果然不出所料,江澈一露面原本还拿鼻孔看人的婆家人顿时声音都小了些。喜公公也连忙掏出8分钱一包的大生产给大家递烟,江澈一马当先站到大爷的前方,回忆前世保安大队长说话的神态拒绝道:“这个烟抽不习惯好咳嗽,来大家抽我的。”
停放好自行车,自顾自的从挎包里掏出临时预备的大前门每人给了一包。目空无人仿佛没看到婆家的亲朋一样,大马金刀的带着江家送亲的队伍进了屋内。
江澈那副瞧不上你们家,目中无人的态度演绎的淋漓尽致。
喜宴上不仅对酒菜评头论足,还极其恶劣嚣张的说:“早知道你们家条件这么差,高低我也给堂姐在城里找一个对象。也就是堂姐死心眼一心想嫁到你们家,要不是堂姐和我亲近,你们就是八抬大轿我也不来。”
受到奚落的婆婆不仅没觉得难堪,反而殷勤的忙前忙后伺候着。在得知江澈是儿媳妇的亲堂弟在京城万人大厂里上班后,更是拉着大爷连声说自己儿子能娶到江荷花才是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