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大中午,江澈这才扶着腰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慢吞吞的出现在前院儿。
“爸爸!~”
难得一个艳阳天,正陪着江铃铃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江家星看到江澈后兴高采烈的从小板凳上下来,快速的倒腾着他的小短腿跑向江澈。
“哎!~乖儿子,muma!~”江澈蹲下身子抱住闯进怀里的江家星,狠狠的亲了一口,江家星两个肉乎乎的小手着,阻止江澈再亲第二次:“扎人,扎人!~”
“哈哈...臭小子,还嫌弃你老子呢。”江澈轻轻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想道:“养個儿子怎么比姑娘还多事,你老娘昨晚都没说扎得慌,你小子倒是亲一次说一次。”
“呦,咱老江家的功臣终于起床了?”
“饿了吧,把星星给我,你去刷牙洗脸,我给你热热菜。”
江铃铃转过身,从江澈手里接过江家星向厨房走去。
“你嫂子和孩子们呢?”江澈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今天周一啊,当然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啦。”
“你以为都像您这么舒服啊,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就有东西吃。”
听到江澈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江铃铃白了他一眼。
江澈有些自嘲的想道:‘都说21天会养成新的习惯,自己才出去几个月啊,居然把上班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只不过江铃铃这丫头的嘴巴也太毒了吧,为了缓解尴尬江澈装作没看到,转移话题:“梁鑫现在工作怎么样?”
“好好的提这个干嘛。”
聊到自家老公的工作,刚才还利牙利嘴的江铃铃无缝切换成了‘深闺怨妇’。
“怎么?工作上有难处?”江澈疑惑道。
按理说凭借梁鑫的那副聪明劲儿再加上他的能言善道,在单位不说混得如鱼得水,也不会让江铃铃愁眉不展吧?
难道是单位新换了领导,看不惯梁鑫这样的小年轻?
若是有人故意给梁鑫穿小鞋,江澈倒能去说道说道。
可如果是新来的领导就是看不上梁鑫这个类型的,江澈也没招。
有时候人就这么奇怪,能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青眼有加,也会十分厌烦某个人,即便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
“那倒没有,就凭他那张死的能说成活的嘴,在单位里过得不要太舒服。”
“我就是嫌他太不上进了。”
“前段时间,他们单位领导说有一个锻炼的机会,想让他去。”
“他倒好,也不说回来跟我商量一下,当场就给回绝了。”
“我一说他,他就说不想离开我们娘俩。”
“再一说,人家就说我肚子这么大离不开人。”
“哪一个人不是想着多做点贡献,他倒好成天就是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大哥,你说有他这样的男人么?!”
即便事情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提起这事江铃铃就气愤不已。
如果梁鑫是别人家的妹夫,江澈肯定会站在江铃铃一边一起声讨这个只顾小家、不顾大家,没有吃苦耐劳精神,贪图享乐主义的家伙。
可站在大舅哥的立场上,江澈又特别认可梁鑫的做法,毕竟他要是下去锻炼了,那么相应的家里的重担就要落在江铃铃身上了。
等江铃铃肚里的俩娃娃出生了,她一个人怎么能照顾的好仨孩子。
即便有梁母在一旁帮衬,可里里外外大小事务都压在江铃铃身上,江澈也担心她太辛苦。
对于梁鑫的选择,作为著名的双标专家,江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生怕妹妹让自己去规劝梁鑫,三口两口吃完饭便说去看看老朋友,趁着江铃铃还没反应过来推上车子便跑了。
见大哥越走越远,正想着让大哥帮着劝劝梁鑫的江铃铃气的直跺脚。
从口袋胡同一路溜溜达达来到复兴门立交桥东北侧的京城长途电话大楼,江澈锁好自行车走了进去。
“同志您好,我取个号。”
“同志,您要拨打哪里?”
“湘江。”
“湘江属于国际电话需要先申请,你先把申请表格填一下吧。”
拿着手里的申请表,江澈这才知道拨打境外电话原来还需要申请,而且并不是你申请了就会同意,还需要等待几个工作日才会告知结果。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江澈等就等了,可他现在就等着小马早日把急需的礼物寄过来,好安抚住家里的几个小家伙,更需要一些国外的物资用来感谢那些帮助自己和家里的亲朋好友。
如果一步步按照规定来,填申请表,再等批复,再等礼物过来,估计着小半个月都过去了。
到时候就算礼物到了,江澈也用不上了。
想了想,江澈便出了电话大楼骑上自行车,找了一个僻静些的小路,从物流园找了瓶老酒,脚下一发力,骑着自行车直奔京城汽车制造厂而去。
“呦,大爷您现在好不惬意啊。”
“外面职工都热火朝天的搞生产,您倒好,坐在办公位假寐。”
“也就是您大侄子我看到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不得说您是享乐主义啊。”
在门口做好登记,江澈轻车熟路的走进办公大楼,推开赵红柱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双手背靠在脑袋后面,双眼紧闭、眉头紧皱。
不用说,江澈也知道赵红柱这是又遇到了困难。
“呦!~栓子?!”
“你小子昨天回来了也知道来看看你大爷,来了就跟我捣乱。”
“拄在门口干嘛,快进来,怎么还要我请啊!”
突然被人打断思考,赵红柱正要发火,却看到江澈正咧着大嘴站在门口笑。
“我昨天落地就想来看看您的,谁知道马老非要拉着我喝两杯,喝的有点多,就没来给您添乱。”
江澈把老酒放在桌上,自己又忙活开了,拿杯子、放茶叶、倒水,再顺带着从赵红柱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我就发现了,你小子的礼物不能收,每次给我点东西,就跟个土匪似的还得洗劫我一番。”
“不过马老那你小子还真得去一趟,要不是马老等一些老同志帮你,你小子就别想回来了。”
面对江澈如此‘无法无天’的翻腾,赵红柱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乐呵呵的看江澈摆弄,又顺手拿起桌上的老酒紧忙放进身后的柜子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安全,拿来自己的公文包塞了进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赵红柱几个老友喝过江澈孝敬他的老酒后,这帮老酒会总会时不时的来他办公室或者家里搜刮,搞得赵红柱每次从江澈这拿到老酒后,都有些疑神疑鬼的,生怕这群老东西一声不吭的又杀到了。
到时候就不是匀一些出去的事情喽,酒瓶子都见不到。
每当赵红柱以此骂他们是土匪的时候,这些‘土匪’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气人的是这些人还撺掇他跟江澈多要一些。
“进来的路上,我看来来往往拉产品的货车数不胜数,工人也忙的脚不着地,您老还有什么发愁的啊?”聊了一会家常事,江澈便问起了赵红柱忧心的事情。
自己离开京城这么久,自己这些大爷和老领导们可没少给自己帮助,现在大爷有事情了,自己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为什么发愁?!还不是你小子做的好事!”
“拉来那么多配件的订单把我们厂的产能塞得满满登登,现在兄弟国家又下了一批212的订单,我正在发愁从哪里整点产能出来呢。”
说起工厂的产能被塞满,赵红柱肯定是喜大过于忧,生产的配件越多,上面给的补贴越多,职工们的收入和福利才能增加不是。
之所以还用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埋怨江澈,倒不是赵红柱不识好歹,而是这个老头故意为之。
因为江澈这家伙疲懒的性子早就被大家摸透了,平时不表现的为难一些或者因为他造成的困扰,这家伙几乎都不愿意出力。
“这么点事儿您至于愁成这个样子么,招一批临时工顶一顶不就成了。”江澈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听清赵红柱发愁的原因后,随口轻飘飘的说道。
“你小子说的倒是轻松,我也知道招点人手。”
“可现在几个汽车产业基地的建立,再加上那些服装厂、玩具厂和家电厂等扩产招工,现在哪里还有合适的待业青年,都无人可用了。”
“以前是没有岗位安排这么多的待业人员,现在是把那些上山下乡的年轻人往城里召唤。”
“每次回来一批,都等不到出站就被各个厂家给抢走了。”
“你说说,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我从哪里招临时工。”
说起这半年多的变化赵红柱这个参加工作几十年的老人有些迷茫了,到底是市场经济有利于民众的生活,还是计划经济对大家好。
如果说市场经济好,为什么之前就可以用很少的资源来养活人口庞大的城市。
若是计划经济好,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人没有工作?
虽说这里面有人口爆发式的原因,可同样的,人多了计划也需要相应的扩大,但是工作岗位却没有达到之前的平衡,反倒要把这些年轻人送到农村靠土地来养活?
为什么江澈出去一趟,却又需要把这些年轻人接回来呢?!
“大爷,您这么说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啊。”
“我出去一趟肯定是见到有好处就往国内划拉,至于用工的问题,这是你们这些做厂长该考虑的事儿啊。”
“总不能,我拉来了订单,还被埋怨吧。”
“没有你们这样的啊!~”
用工荒虽然是因江澈而起,但这口锅他可不背。
若是背上了,还不知道后面这老头又把什么麻烦抛给自己呢。
要是说家里的米面粮油、鸡鱼肉蛋不够吃了,江澈还能给办了。
可招不到工人,他江澈也没有办法啊。
不过对于用工荒这件事情,江澈心里倒挺美的。
虽说拉通用的股东入伙来华夏采购物品,江澈当时的想法就是减缓所谓的‘四小龙’崛起的速度,拉长他们的时间,却没想到后续居然有这么大的效应。
早日让这些知青回来也能少一些孽缘,对这些知青也好,对农村的人也好。
遥想前世自己看过的那部名叫《孽债》的电视剧,对剧中五个孩子从XSBN到沪海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情节,江澈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对于那生了他们却又抛弃他们的父母们,江澈可是恨了好久,直到他参加工作人生阅历也增加了一些,这才有一丝丝的释怀。
“哼!~”
“你小子就会偷懒,自己搞出来的乱子,让莪们这群老头子给你擦屁股,真不是个东西。”
见自己的话没把江澈绕进来,赵红柱有些闷闷不乐的嘟囔了一句。
“您啊就别再卖惨了,有这功夫您倒不如主动去各个居委会找那些主任拉拉关系,让他们拿着当初的登记簿直接找到这些知青们的家里,直接跟他们家长对话来的实惠。”
江澈喝了一口茶,给赵红柱点上一支烟后,自己也美滋滋的抽了一口,随口点了一下。
“哎!”
“还是你小子脑子转的快!我怎么没想到呢!”
“哈哈...”
“到底是我大侄子,知道心疼我。”
江澈虽然没说明具体如何操作,可赵红柱参加工作几十年的人了再想不明白,那真是白活这么久了。
“对了,你小子最后在小日子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阿美出动这么多船舰围堵你?”
解决了心事,赵红柱八卦之心又冒火了。
前些天从卓方平那里得知‘蛟龙号’事件时,赵红柱虽说也很担心江澈的安全问题,可也在琢磨江澈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会让阿美如此大动干戈。
“嘿嘿...”
“您这两天没和卓领导通电话吧?”江澈没有回答,卖了个关子。
“这和老卓又有什么关系,你小子快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