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院儿怎么感觉比以前小了好多?这中院儿也是,小了好多。”
走过穿堂,中院儿也和前院儿一样都是私搭乱建的小窝棚,不过中院因为有水井和洗衣台的问题,倒没有像中院那样显得逼仄,但是也没有好过多少,除开中间水井占据的地方,剩下的也就仅能并排过去两个人的样子。
原本熟悉的地方现在一个个都变了模样,娄小娥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有些低落,不过在老宅子哭过了,也哭够了,娄小娥只是觉得有些伤感而已,倒是没有再次落泪。
原本娄小娥还想去后院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可看到现在的情况后也没了心情。
常言道物是人非,现在物也不是原本的物,人也不再是曾经的人,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就让它留在自己记忆里,留下那份美好。
想通了这一点,娄小娥感觉刚才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消失了,心情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压抑。
“哎,谁说不是呢。”
“因为扩建房的事情,那阵子东西两院儿三天两头的吵。”
“不是东家想多占一块,就是西家说当着他采光了。”
“因为这事儿,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
“别提了,我们家也因为这事儿和棒梗他们兄妹仨现在都成仇人了。”
秦京茹一边说叨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去开门。
“你们家跟棒梗他们又不挨着,怎么还能吵起来呢?”
“再说了,秦淮茹不是你堂姐么,怎么还能够让你他儿子跟你这做小姨的吵架呢?”
跟着秦京茹的脚步娄小娥走了进去,坐下后疑惑的说道。
“可别提我那個不靠谱的堂姐了,把房子卖了、工作卖了,这一走十多年,都没说回来看过孩子。”
“这么些年她连我大爷、大娘都没回去看过一次。”
“要不是易中海收留他们兄妹仨,早就饿死了。”
“来喝点水暖和暖和身子。”
秦京茹倒了杯开水放在娄小娥面前后,又起身去捅了捅煤球炉。
入了冬,屋里没个煤球炉可不行。
“我记得当时江澈盖那间厨房的时候,街道办那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查看,要不是因为江澈搭建的地方不碍着大家生活,不影响四合院儿的美观,估计都盖不成。”
“瞧瞧现在,院子都快占满了,要不是你在这个院儿,我还以为走错地儿了呢。”
娄小娥抱着杯子,吸溜吸溜的喝了口开水,冰冷的身体这才感觉有些暖意。
冷啊,在湘江这十多年里已经习惯了温热的气候,猛然回到京城还真有些受不住。
见到娄小娥哆嗦的样子,秦京茹紧忙拿了一件自己的棉袄盖在她身上这才继续说道:“嗐!这不是76年那场大地震闹的嘛。”
“那场地震好多人家的房子都给震坏了,为了防止余震的发生,让咱们老百姓在院子里搭建一个临时的窝棚住。”
“政府是好心,为了大家安全着想开了口子,可有些人他人事不干就是歪心思多,趁机买来砖瓦直接盖了个永久的。”
“大家伙一看还能这么做,一传十、十传百的可不就都成这样了。”
“那会儿可不是我刚嫁进来那会儿,那会虽然人口也多,但是孩子还小,大家还能凑活着挤挤。”
“可现在孩子一个个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再怎么挤那也得有地方不是。”
“好不容易盖了间小屋大家过得稍微舒坦些,想让他们拆哪那么容易。”
娄小娥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想当初自己刚嫁给许大茂的时候,刘海忠和阎阜贵为了他们家几个儿子房子的事情可没少费心。
在外面找不到房子后,还想骗自己,要租下另外一间房给他们儿子住。
要不是自己爹妈时常给补贴点家用,自己瞧不少那点钱,估计早就被他们骗去了。
十多年前的时候住房都那么紧张,这会儿到了结婚年龄的孩子更多,住房肯定也更加紧张。
政府好不容易松了口子允许大家在大院儿里盖窝棚,肯定有人就想着借此改善住房环境,哪怕只能放下一张床,那也是弥足珍贵的。
可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放在老百姓身上也一样,得了好处想让大家这么平白无故的就放弃,哪里那么容易。
“我走那会你还没生,也不知道伱家大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带的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对于住房的话题,在资本社会待久了的娄小娥第一想法便是盖房子卖,买卖肯定红火,可再一想到国内的情况,笑着摇了摇头便没再提这件事。
“老大是男孩,老二是闺女。”
“这会儿上学去了,要不然啊这会儿早就姨姨、姨姨的围着你叫了。”
“哎呦,这衣服真漂亮啊。”
“别说,到底是外国人设计的衣服漂亮哈。”
“之前江澈出国回来的时候给我家闺女带的那条花裙子,可把她稀罕坏了,天天穿着,这不大点的孩子都知道臭美了。”
见到娄小娥手中漂亮的裙子,秦京茹眼前一亮。
摸摸手感和江澈之前送何苗的那件一模一样,那丝滑柔顺的感觉哪里是国内这些粗布能有的感觉。
之前江澈送给何苗的那件裙子,小姑娘可稀罕坏了,恨不得天天穿。
穿上那身裙子后,生怕弄坏了也不敢像平时跟个孙猴子似得闹腾,安安静静的坐着。
要不是现在天气冷了,穿不了,估计小丫头现在还舍不得换下来。
即便是这样,小丫头还天天追着秦京茹问什么时候过年,是不是过了年就到夏天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了。
现在娄小娥又送了一件同样漂亮的裙子,秦京茹高兴的想着闺女回来看到这条裙子肯定开心坏了。
而一旁的娄小娥却有些慌了,之前江澈带回来的礼物都是娄小娥一手经办的,购买的礼物也基本都是在那几家。
不过还好,瞧秦京茹这模样只是在说料子好,应该没猜出来是同一个牌子。
但娄小娥也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紧忙拿出其他礼物,转移这个话题。
“刚才我听我家老大说小娥回来了,我还有点不大相信,没想到还真是你。”
“哎呦,瞧瞧小娥,这十多年过去了还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不对,是比以前更漂亮,更好看了。”
就在娄小娥和秦京茹聊的正起劲的时候,阎阜贵和三大妈来了。
俩人进了屋,你一言他一语的就跟说双簧似得,夸得娄小娥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寻。
只是两人嘴上夸着娄小娥的美,可眼神却一直看向桌脚边上的礼盒。
“三大爷、三大妈,我可没有您二位夸的那么好看。”
“要说漂亮啊,还得是您家大儿媳妇于莉。”
“我也就是穿的好点,用的好点,要是跟她一比我,我可就是丑小鸭喽。”
见到他们两口子过来,娄小娥便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让这两口子失算了,现在的娄小娥可不是之前说两句好话就上头的傻丫头。
说得好听话,咱接着,但是想要东西却门都没有。
时至今日,即便过去了十多年,她可是一点都没忘记当初许大茂逼着自己离婚时,这个院儿的大爷大妈们是怎么对自己的。
除了一大妈替自己说了几句好话,二大妈、三大妈哪一个替自己说话了?
当初,自己家被查,走投无路。
他们不仅没说看在以往自己对他们的好,对自己照拂一二,还偷偷举报,带人砸了江澈的家。
这一条条一桩桩,娄小娥到死都忘不掉。
原以为想摆脱这俩牛皮糖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自己只是正常的相互吹捧,这俩人却脸色铁青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了,弄得娄小娥一脑袋官司,也没想明白这俩老货是什么意思。
“小娥姐,厉害啊!”
“三言两语就把这俩老货给气走了!”待阎阜贵和三大妈走过拐角处,秦京茹冲着娄小娥竖着大拇指笑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给气走了?”
娄小娥还是一脸懵。
“你刚才不说夸于莉姐漂亮嘛,这句话可算是扎了他们老两口的心窝子了。”
“这话也就你能说,要是我说啊,今天肯定得吵架。”
回想着刚才阎阜贵和三大妈铁青的脸色,秦京茹高兴坏了。
“于莉确实漂亮啊,我又没说错。”
“哈哈...我的傻姐姐,你是没说错。”
“可现在却不同喽,于莉早就跟阎解成离婚了,孩子都改姓于了。”
“现在啊,他家大儿子不是个大光棍,连唯一的儿子都没了。”
“当初他们俩离婚的时候,这俩老货可没少在里面掺和,当时还说少了于丽姐,他儿子能娶到更好的。”
“阎解成和于莉离婚那年一大妈才去世,现在一大妈的忌辰都满4年了,他都没找到。”
“现在啊,这一家子可是咱胡同的一大笑话。”
“你刚才说于莉嫂子漂亮、美,这不就是往他们心窝子戳刀子么。”
听完秦京茹的解释,娄小娥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次能够这么轻易的脱身。
现在阎阜贵和三大妈被自己无意几句给打发走了,娄小娥既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又隐隐有些失落,毕竟来之前她可是准备了好多台词,就是想着怎么怼大院儿里几个老货发泄一下这积压了十多年的郁气,可自己还没发挥呢,他们就走了。
正在想着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呢,却突然发现秦京茹刚才那段话里信息量好大。
于莉他们离婚了!
一大妈过世了!
“你刚才说一大妈过世了?”娄小娥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
“嗯,那年贾张氏刑满释放回来....”
想当初自己嫁给许大茂时,是一大妈教会自己怎么和邻里相处。
自己遇到难处也是一大妈给自己的帮助最多,可没想到那么好的老太太居然这么早早的就离开了?
得到确定的答案,娄小娥从家里出来就一直压制的悲伤情绪瞬间控住不住了,泪如雨下抱着秦京茹嚎啕大哭。
“小娥姐,你回来还没去见过玲玲吧,我跟你说啊,她有四个孩子,其中还有一对龙凤胎,软软糯糯的特别可爱。”
“我们去看看,可好玩了。”
“对了,于莉姐的新家和玲玲家再一条胡同,咱们再一起去看看她。”
劝了许久,娄小娥才止住悲伤的情绪,秦京茹担心她继续待在这里又会想到一大妈再陷入悲伤之中,灵机一动,便想着带她出去走走,见见故人散散心。
“嗯,好。”
“家里有热水么,我想洗洗脸。”
不用照镜子,娄小娥都知道自己现在都哭花了脸。
洗好脸后,娄小娥又重新画了妆。
“哎呦,这些东西这么厉害呢,化了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好看吧,你快去洗一下脸,我也给你化个妆。”
娄小娥化好妆见到秦京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看,一眼看透了她也想试一试,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随即抓着她的手,拉着秦京茹洗了脸,画了个美美的妆。
娄小娥在秦京茹的脸上一通忙活过后,拿过镜子给她看看最后的效果。
“啊!”
“这还是我么?我真的这么漂亮吗?”
看着镜子里精致的面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漂亮过,秦京茹惊呆了。
“傻妹妹,这镜子里不是你还是能是我啊。”
“好啦,咱们先去看看玲玲,等忙活完我得事情,你再回家好好欣赏自己的美丽。”
“就怕啊,今晚你家傻柱要忙活坏喽。”娄小娥从后面搂着秦京茹的脖子调笑道。
“哎呀,不理你了,就知道拿我打趣。”
秦京茹羞得红透了脸颊,不好意思的推了一把娄小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