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的死板远超缘一的想象，三十年后铁之国的忍者只能靠背着供电箱给自己的刀通上电才能和白绝一战，讽刺的不行。

古老的糟粕应该被摒弃，要适应时代，而不是阻拦时代发展。

眼前是缘一见过的最大的府邸，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房子，极尽奢华，门口端坐着两尊巨大的狮子石像，一左一右如同门神守护宅院的安宁。这真的需要保护吗？

缘一探出头，黑衣包裹全身的武士面容肃穆，伫立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热情的欢迎着每个宾客，可缘一在两个街道外看见‘热心’的迎宾武士却冷漠的驱赶着附近的平民，挥舞着马鞭砸在本就破旧褴褛的男人背上，鲜血淋漓。

三船拉回缘一，示意他不要乱看，微不可闻的叹气。

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你弱小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欺凌你，你若变得强大，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你将美好的一面彻彻底底的展露出来。

这个国家是个婊子，只对贵族袒露妩媚和美好。

缘一全程低着头，腰上的刀被迎宾的黑衣武士收走了，默默地跟在三船身后，几乎黏上他的后背。

来来往往的贵族都亲切地跟三船打招呼，相熟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谄媚，为这名大有前途的武士奉承出最恶心虚假的赞扬，三船也同样虚伪的接下，假笑得丑陋。

不是每个人都有抗争的全力和意志。

再等等吧...三船心想，等到首领卸位，他成为铁之国新的首领，或许就可以改变现状了！

真是自欺欺人的天真！

缘一只觉得骨子里好像有什么火焰焚烧，一个声音卑劣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凑到耳旁，胆怯又蛊惑，妖艳的贴在耳边，“你也会有今天...无论是那个世界都是一样的，痛苦和悲伤永远不会断绝...人类改变不了，无论是那个世界的你都是极尽痛苦......”

“变成鬼吧...”

缘一忽然被拍醒，三船疑惑的盯着失神的弟子，这种状态很少见啊......

“怎么了，这里的氛围让你感觉不好受吗？”

“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个该死的鬼。”

三船惊奇，他还从未在小男孩的嘴里听过他用‘该死的’形容其他人，缘一给他的印象温柔而坚毅，却在某些触及底线的方面出了名的倔强，哪怕争辩的面红耳赤也不肯屈服。

古老的弦乐奏起，一名名白粉涂满脸庞的歌妓缓缓而有序的从屏风后走出，迈着曼妙的步伐，摇曳身姿，跳着高超的舞步。

听着周围人的赞叹，缘一觉得他们瞎了眼，涂抹成那样也能分辨出美貌，白眼都没这么好使吧。

而在歌妓的热场后，发起会议的正主也缓缓落座，一头赤发的面容威严的男人落座主位。

这是一个强者！缘一偷偷在三船身边，通透世界的视野能让他准确的分辨出强大的人类，他的心脏健壮有力，肌肉发达，比起身边的师父三船还要强上少许。

继国朱砂，铁之国现任首领，是伫立在权力顶端的男人，拥有着足以傲绝整个铁之国的实力。

“感谢诸位的到来......”开篇就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众人却听得滋滋有味，满脸崇拜仿佛聆听了某位圣人的讲说，时而低头沉思，时而高声附和，不吝赞叹之言。

好恶心...好想离开......

缘一厌恶的盯着丑恶的众人，日之呼吸不自然的发动，忽然...脑海忽然一整个清明起来，像是瞌睡的学生在眼皮和太阳穴抹了风油精，极度的刺激让他重新清醒过来，茫然的望着四周，仿佛刚刚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炽热的火焰转瞬即逝，但三船还是注意到继子的不正常，趁着继国朱砂演讲的时机低头询问。

“没事吧...难受就靠在我身上，我挡住你。”

余光瞥见缘一苍白面无血色的脸蛋，心抽抽地疼，男孩的成熟总是不经意的让他忘掉这是个年仅六岁的孩子，三船将他当作十几岁的少年，却没注意到他只到自己的腹部。

缘一摇摇头，扭头看向夸夸其谈的男人。

那就是首领嘛...缘一由衷的从心底冒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情绪，深深的厌恶流露眼角，流淌着炽焰的瞳孔也无法融化心底封禁的冰雪。而那从心脏延申出的亲切阻拦寒冰的蔓延，复杂的交织，他的心也被划分为两半，一边热火滔天，一边寒若冰霜。

最终，他的演说落入终章，紧接着就是一大通没有营养的许诺和空头支票，说漂亮话，为铁之国无私奉献啊...将孩子训练成武士守护铁之国啊...国库需要钱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三船也不会带着缘一来听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身为最有可能接替首领的男人，他的消息渠道比一般贵族还要灵通。

“关于新选组重建...我希望大家能够积极相应，多派些经验丰富的武士加入。”

就是这里！缘一激动起来，新选组...就是新选组！这将是改变铁之国的契机！只要他能够成为新选组的一员，笼络自己的一帮私兵，那就有了最基本的改革队伍。

继国朱砂忽然感应到什么，炽热又熟悉，他停下话语，眼神飘动，似乎在找引起的源头。

缘一身子太小，激动之余被三船完全挡在身后，继国朱砂看不见找不到，只好作罢，继续推销着新选组。

很快，熙熙攘攘的人群站起身，最终的演说结束，接下来就是贵族之间笼络关系的程序了。

继国朱砂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当初抛弃的儿子同处一室，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七八米。

“我想加入新选组！”

“你？不太可能...”三船摸了摸山羊胡，给出个模糊的判断。

新选组的职能和火之国的守护忍十二士差不多，都是为了保护大名而存在的组织，只不过新选组的权力更加广泛一些，更像是大名手下的私兵，例如团藏的根部一样，听从指挥。

三船打心底不愿意缘一接触新选组，十多年前新选组的惨状他到现在还记得，其他家族也是避之不及，只有新晋的小贵族会激动难耐，认为那是和大名拉拢关系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黑暗会被阳光驱逐的...对吗？

“让我想想吧。”三船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缘一点点头，牵起男人的大手，从门口黑衣武士拿回长船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将两人叫停。

“三船阁下！缘一阁下！请等一等！”

迎面小跑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一身宽大的和服显然是定做的加肥加大款，体型就算是秋道一族也要恭敬地请他告知每天地食谱是什么。

在缘一的视野里这个男人浑身都是病，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还有糖尿病.......

“您好！居然能遇见您这样的大人物......”男人喘着粗气，激动地鞠躬，想要握住三船的手，可并没有搭理他，男人也不尴尬，很自然的收回手掌。

“您可能没听说过我，但缘一大人肯定听说过我的名字，我的女儿和您地两位弟子相处的都很不错。”

“我叫奥美细男，奥美纱子的父亲，奥美家族家主。”

缘一恍然大悟，原来是纱子姐姐的父亲，只是长得一点也不像呢，五官被肥肉挤在一起，很难辨认样貌。

“我想请两位来在下的府邸坐坐，”奥美细男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水，扭头笑着指向缘一，“我家女儿总是念叨着缘一弟弟怎么还不来...每天都念叨，弄得茶不思饭不香的，本来就瘦，现在又没心情，更瘦了！”

他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惆怅的说道：“要是缘一大人愿意去看小女一眼，估计她也会很开心吧......”

“师父...”缘一拉了拉三船的衣袖，他很清楚奥美细男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拙劣的借口狗都不信。

“去吧...就当是散步了，”三船答应下来，“你也该走走了，总是被圈在府邸里，还没见识过真正的贵族阶级是什么样呢。”

奥美细男眉开眼笑，像朵明艳的黄菊花。

天上飘下零零散散的雪花，轻飘飘地随着风摇摆，触碰的一刹那又消失不见，寒冷逼塞的街道渐渐被白雪覆盖，入目之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只留下马车颠簸的响声，和一地杂乱的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