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峡谷,两旁的树林中间驰道,二十三匹无主战马游弋在驰道南北,二十三具尸体散落在驰道之上。
一匹骨瘦如柴的高大黄马上,骑着一人白裘少年,双目微闭,手执一把紫色软剑泣血而行,迎着风雪一路北去。
“一如雪中皆似梦,翻书人成书中人,黄师兄,你我皆如此!”
一袭白衣的公孙幽骤然睁开眼睛,长剑一荡,剑气翻滚,山河锦绣,浩然正气长存。
黄三甲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王仙芝说:“天下兴亡,关我屁事!”。
而看过这个世界的春秋,也看过那个世界的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魏唐宋元明清,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看我一剑!”
“名曰书生意气,书生意气,挥之方遒!”
剑气卷起漫天雪花,道路两旁,属于树木花草拦腰折断,树木倾倒,漫天风雪崩落,地动山摇,冰雪大世界山崩地裂。
公孙幽满意看看周边,马鞭一扬,高高落下,胯下黄马非白马。
紫蛇软剑,一剑斩不平,一剑书生意气。
“驾!”
公孙幽打马向前加速,不久后,一骑为英武不凡的骑士带着数百甲士出现在地平线上。
天空中,那一只金色大雕依旧盘旋游弋,搏风飘浮,一双锐利的眸子,虎视眈眈扫视着千里冰封的苦寒大地。
辽东。
总数参差不过二十万户,人口更是少得可怜,不到八十,每一年都有人饿死冻死,最穷的一家几口人,只有一件衣服,一人外出,全家缩在破旧被子里。
不到百万的人口,却驻扎着不下八的大军,除了辽东太守公孙白圭手下守卫辽东的十八营不到两万人。
“大哥,你来了!”
公孙幽纵马向前,来到骑队阵前,目视着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大哥公孙渊,亲切喊道。
漫天雪花飘落,风雪交加,数十铁骑在广阔无边的大地上,显得格外渺小。
天地大了,人就小了;
人大了,天地就小了。
“二弟,哈哈,你的脑袋还真值钱,不下三百骑,再加上你那里的二品小宗师,啧啧,比我值钱多了。”
白马银枪白甲的公孙渊豪迈大笑,打马来到一袭白裘少年身边,伸手狠狠拍了公孙幽肩膀。
“大哥,你轻点,痛!”
公孙幽肩膀传来重击,一拳砸向白马银枪白甲的青年胸膛,发出一声闷响,打得同样骑在价值黄金万两的照夜玉狮子背上的白甲青年差点跌落马下。
“好小子,知道你厉害,二品武道小宗师,你就不知道让让大哥,你们上阴学宫不是讲究尊老爱幼吗?长兄如父,懂不懂!”
白甲青年稳住身形,胸膛拳头并不重,只是把他这个三品接近二品的武夫差点跌落下来。
可见对于力的掌控,公孙幽到了什么程度,个个一剑封喉,那是入微级别的力量控制。
“回吧,大哥,父亲和母亲等急了,这次出手的人,正副校尉五十两,标长二十两,伍长十五两,骑卒十两,明天去太守府邸领。”
公孙幽笑笑,脸色一肃,同时扫视公孙渊身后的铁骑,大声说道。
“谢二公子!”
骑队顿时喊声震天。
这次出动,本就是私人事情,不属于公务,让人卖命总要付出一点代价,还不能小气,这世道没人是傻子。
当然,这些人大都来自公孙白圭的亲卫,八百白马义从,正副校尉甚至队正伍长,全部来自公孙家至今都没关闭的“白马学堂”。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贫困子弟,有些甚至是把自己小命都卖给公孙家的孤儿。
白马学堂之所以称为白马学堂,乃是如今二公子六岁之时,以稚童之躯,喊出的豪言壮语。
“大丈夫当执大枪,骑白马,一统八国,马踏北莽皇帐,灭西域诸国,文封二十四,武封十八,死后谥——忠武,碑记白马大将军之墓。”
正因为如此,公孙幽与西楚神童“曹龙鲤”一文一武,自此天下闻名,当然如今的一武,可谓文武双全,名声比西楚神童龙鲤大了不知多少倍。
一句胆大包天的豪言壮语,本是稚童小儿徒惹人笑的儿戏之语,如今随着公孙幽名满上阴学宫。
“白马大将军”之名,极有可能实现,当然什么灭八国、马踏北莽皇帐、平西域诸国的壮志凌云在天下人看来有些异想天开。
“好,六年不见,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你,阿幽,我们走。”
公孙渊闻言,看了一眼身后白马义从灼热的眼神,眼底深处藏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黯然。
六年不见,他拼了性命,深入北方草原摘下匈奴王子的头颅,也不够这群白马义从卖命。
“驾!”
只见骑队中间分出一条道路,公孙渊与公孙幽并肩向前。
片刻之后,几十轻骑铁蹄踏雪,如滚滚洪流奔涌向前。
……
紫蛇软剑斩落二十三骑的地方,百余骑中有二十三骑一人双马缓缓北上,他们后边散落着二十三具除了内裤皆扒光的尸体,散落在道路两旁。
毫无疑问,会成为林中猛兽的晚餐或者早餐,再成为一坨坨兽粪,让山林里的树木长得更加旺盛。
打首两骑,一人身材魁梧、英俊不凡;一人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看起来还有些憨厚老实。
一人是白马义从、掌控五十骑精锐幽灵游弩手标长刘裕;一人是边军骑兵标长徐骁,两人皆着黑甲。
只是名为刘裕的骑士的装备明显比名为徐骁的骑士好了不止一筹。
健壮的辽东大马,特制雁翎刀,一把手弩二十根羽箭,一副精钢锁子甲。甚至还有牛皮手套。
“徐蛮子,刚才看见了那些人的尸体了吗?还敢自诩杀人技无双不?”
刘裕骑在比身边徐骁更高大一些的黑色战马上,幸灾乐祸地看着身边徐骁,一脸微笑。
“个个一剑割喉,无比精准,二公子剑术无双,我徐骁心生佩服,刘八碗,以后见到二公子,记得给我徐骁美言几句。”
徐骁大大咧咧,一副嘴上佩服佩服,眼里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等武夫**天大地大我最大的。
这些个世家大族,资源丰富,武学秘籍无数,可以请名师用名剑……是头猪都注定起飞。
又去上阴学宫那等读书人的圣地学习六年,要是没有这等成就,就该找应该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当然……如大公子公孙渊那般敢独自深入草原,割下匈奴王子脑袋的人,比上名满天下的剑客儒生,确实不多。
书生啊,越读书,嘴皮子越溜,也就越惜命,也更懂得让别人去送命。
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读书人比那些读出来春秋大义、敢于为民请命的人多了无数倍。
人啊,不是越聪明越好,知识广博越好,聪明人算计权衡,让人喜欢的同时也让人十分讨厌。
“仗义多屠狗辈,读书人多负心人”不绝对,但也是莫大的讽刺。
同样一本书,有人读出了春秋大义,有人读出了计算权谋。
还有些心中还有些正义感的人,也在吃喝拉撒睡、欲望贪婪中逐渐血冷,剥削起平头百姓来,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更狠。
在徐骁这等贫苦百姓出生的武夫眼里,不管公孙幽如何优秀,不过也是花钱捧出来的花魁。
好看,不好用!
上床的时候,姿势很多。
下床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上了战场,谁敢把自己小命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