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仲天和李广是光屁股娃娃,从小一起长大,其祖上是战国名医扁鹊,家族世代行医。
可能是因为扁仲天出生的时候,眉心便带了一个树状的红色胎记,肝火过于旺盛,体弱多病,食欲不振,身体发育的也不是很好,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但无论家族多少名医看,都是一个结论——查不出问题,没毛病。
好在扁仲天除了不爱吃饭,也没什么其他的症状。
从小体弱,使扁仲天对患病与医道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加上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十二岁时医术便超过了他父亲,十三岁时在家族中已然独占鳌头。
不过总会有让他疑惑的地方,而陇西及家族内部也是无人知晓,因此扁仲天十三岁离家,访遍大汉名山古镇,拜师求学三年,终在十六岁的时候荣归成纪。
十五六岁,在汉朝已经算是成年了,毕竟汉朝十二三岁成婚也不在少数。
相对而言,扁仲天更喜欢看疑难杂症,尤其是其他医生完全束手无策的病患,而且最喜欢奄奄一息的那种病人。
医治好了,不仅对自己的医术有很大帮助,也更有成就感。
几次重患在他手中康复,扁仲天的名号也是越来越响亮。
坊间传闻----
眉心麒麟火,成纪弱少年,
悬丝可诊脉,用药只三连。
扁仲天因其精湛的医道,便被人称陇西医圣,扬名于大汉之疆!
这天,正在家中治疗远来的病患,刚用完药坐下,忽然间眼见李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李兄,因何如此慌张?”扁仲天关切的问道
还是童年之时,郡县内孩童经常一起玩耍,扁仲天体弱,难免有其他顽皮的孩子欺负,每次都是李广出头保护,所以他一直将李广当做自己的亲哥哥。
“哎呀,幸亏你在,快,家内老人忽然晕倒,快去看看。”扁仲天虽然离李广家不远,但可能是因为过于着急,李广还是跑的满头大汗。
李广家里的事,扁仲天肯定义不容辞,不仅是他,他父亲也跟李家交往颇深,爷俩赶紧拿了药箱,连同李广,三个人出了门,快速奔往李广家。
到了家里,扁仲天父亲先坐在床榻前,看了看李广的奶奶。
老人面色铁青,嘴唇干燥。
把了把脉,扁仲天的父亲一皱眉,抬头看了看李广。
这一皱眉,给李广吓了个半死,差点没昏过去,赶紧问道“您怎么这幅表情,难道……”
没等李广说完,扁仲天的父亲摆摆手说道:“老人家虽然面色不佳,但脉象稳健,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啊。”
这也就是扁仲天的父亲,要是别人,李广上去就一脚……
没看出来你皱什么眉头,这时候吓人不吓人。
扁仲天看了看,说道:“父亲,可否给孩儿一试?”
他父亲起身,扁仲天坐下又看了看老人,用手摸了摸老人的太阳穴,而后开始把脉。
少顷,扁仲天微笑着看了看李广说道:“无障,无障,李兄莫担心。”
而后对着他父亲说道:“黄帝内经有云,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放下老人家的手,扁仲天站了起来:“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
不愧是医圣,给他父亲讲的都是聚精会神,频频点头。
李广着急啊,扁仲天说了半天,一句没听懂:“哎呀,你快说呀,到底是什么病。”
扁仲天看着李广笑了笑:“李兄莫急,也莫怪我父亲,不是我父亲没看出病来,而是老人家本身也没病,只是急火攻心,待我下副药,李兄赶紧熬制,给老人家服下,明日便可下床行走。”
李广虽然听明白了,但还是不懂:“既然没病,为何还要吃药?”
“年龄过大,体内不调,无病即是有病。”扁仲天边拿药边说。
这句话,给李广都气笑了,心中暗想:这爷俩怎么都这样,一个看不出来,一个看出来了,一会有病一会没病的。
终究是有惊无险,李广也就没再深问。
以李广和扁仲天的关系,治病开药,肯定是不能给钱了。
就算李广给,扁仲天也不可能要,因此李广便留他们父子二人吃晚饭。
李广的长辈不在家,扁仲天可以留下,他父亲留下,也跟这两个少年也不是同龄人,没什么好聊的,便独自回家去了。
扁仲天也没客气,李广的妈妈做了点饭菜,两个人便在院中放了一张桌子,吃了起来。
傍晚时分,天气终是凉爽了许多,在夕阳的映衬下,整个成纪被涂成了金色,几只腾空而起的鸟儿,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而后消失在天边,耳边满是虫鸣蝉音,天边的红晕逐渐变淡,像是胭脂洒在池水中,消融变淡。
当夕阳挣扎着隐退,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人感觉由内到外的舒服。
平日里李广忙于骑射,扁仲天奔走于郡县行医,现在远不如儿时那般聚多离少,所以这兄弟二人一坐下,便聊起没完。
“李兄,几日不见,可曾用功骑射?”扁仲天先开口问道。
“哈哈哈,一日不敢耽搁啊,近日在研习一弓三箭,不知为何,一并射出,中箭不准;分次射出,末箭不准,哎。”李广给自己的碗里斟满了酒,又给扁仲天的碗里斟了半碗。
扁仲天身体较差,因此不常饮酒,只有和李广在一起的时候,才少喝一些。
“骑射之道我不懂,但为医用药,我倒是了解一些。”扁仲天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万变不离其宗,我觉得这射箭好似用药。”
见李广听的出神,扁仲天又继续说道:“《神农百草经》,千种材,皆多功,为何此刻用药是多物而混?”
李广虽听的出神,但还是一知半解。
扁仲天也没怪:“在于整体和互补,即在骑射之时,虽为三箭,但李兄可将三箭凝于一箭而思,料想定能百发百中。”
李广听完,愣了一下,而后一拍桌子。
“对呀,对呀,对呀,你这么说,我倒是能感知一二,以往射箭之时,总能箭箭击中靶心,是因为我心无旁骛,而射三箭之时,我总是分而论之。”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李广可比捡钱还开心。
兴奋的坐不住了,起身在围着桌子转了三圈,手舞足蹈,满面红光,而后坐了下来,端起酒一饮而尽。
要知道,一箭与三箭,不是普通的超越,是一种飞升,所以当在扁仲天的引导下,悟透三箭齐发的精髓之后,李广极其兴奋。
三箭与多箭,异曲同工,想来距离李广一弓多箭已经不远了,况且单凭李广现在,已经在郡县内是佼佼者,要是再学会一弓多箭,试想在这原本骑射之士就稀少的大汉,也能排的进上层了。
不过只是悟透,驾驭还需练些时日。
此时李广的母亲已将油灯点起,驱散了夏夜的一片黑暗,而此刻,风又大了一些,吹的油灯左摇右摆。
不知何时,李广的母亲在院内燃起炉火熬制汤药,随着锅内咕噜咕噜的沸腾,这院内已满是药香。
灯光下的扁仲天微笑的看着李广兴奋的模样,而后看一时半会这兴奋劲还过不去,便自顾的吃了起来。
屋内李广的母亲端出半碗平时舍不得吃的大块干牛肉,加了些许佐料,这些佐料都是李广母亲自己做的,从小扁仲天就爱吃,今天难得扁仲天来,李广的母亲也是特意准备。
放到了扁仲天面前,李广的母亲说道:“天儿,别理我家这个疯子,你赶紧吃,多吃点。”
扁仲天也开心的笑了,说道:“伯母,这些肉平时您都舍不得吃,还给我啊,我家倒是有些牛肉,只是没有您的佐料,明日给伯母送来些。”
相比之下,扁仲天家要富裕很多,诸多官宦富商的病,都是扁仲天治好的,钱财自然少不了。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闪出一个大汉,此人身材魁梧,嗓音嘶哑:“伯母这么偏心,我几次来此,也没见伯母的牛肉啊。”
李广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借着灯光往门外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