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完成得很顺利,节目效果也非常好。
从后台的数据来看,童菲儿是很满意的。
“呼,总算是结束了,真是煎熬。”
出门的时候,公孙瑾长舒了一口气。
“你很健谈啊,和我想象得不一样。”
林惜君微微笑着,略微有些意外。
“是吗?”
公孙瑾反问道。
“嗯,在镜头前,你有很多话讲,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冷。”
“但是我就不行。不管是上综艺还是开直播,一张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林惜君走着,有些羡慕。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做过销售吧。”
公孙瑾一本正经地道。
“你还当过销售?”
林惜君大感吃惊。
“嗯,生活所迫。”
公孙瑾淡淡地道。
“挺让人意外的,你的性格,完全不像是会做销售的。”
“而且你的条件很好啊,再落魄也不至于去做销售吧?”
林惜君有些不信。
“很多人对销售这个职业抱有偏见,其实呢,我们每个人都是销售。”
公孙瑾悠悠地道。
“在社会上生存,就是在推销自己。”
“我们能推销出去的最好的商品,就是我们本身。”
“所以啊,再不喜欢说话的人也得张嘴说话。”
“这世界容不得内向的人内向。”
林惜君闻言,若有所思。
“那你做了多久的销售?”
“两個月。”
公孙瑾说得一脸认真。
“才两个月?为什么?”
林惜君不禁有些好奇。
公孙瑾叹了叹气,用一副有些落寞,又有很多故事感的声音说道:“那时,我的上司是个有钱的少妇。三十多岁,肤白貌美。”
“她家在深圳有三栋楼,每天的生活就是拎着一手提包钥匙和一个麻袋去收房租。”
“有一天她对我说,小瑾,姐姐很钟意你。跟着我吧,我送你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
“深圳那块地的房价一平十五万,要在那儿买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我得从唐朝开始攒钱。”
“所以我决定,这样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我辞职了。生活不能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苟且。”
“我可以活得卑微,但不能卑贱。”
公孙瑾说得一脸认真,林惜君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
林惜君眨了眨眼。
“当然是假的了,是一个叫做“被拐走的鹿”的三流网文写手瞎编的,你还真的信啊?”
公孙瑾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女孩是傻还是天真。
“哈哈哈,你讲起笑话总是一本正经,完全分不清真假。”
林惜君笑得眼角飙泪。
其实倒也不全是假话,他说的是前世的时候。
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屡屡碰壁,便凑合着先找了份销售的工作过渡。
一来是赚点外快,二来也可以借此锻炼一下自己的交际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前世的他不善言语,选择做销售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但为了赚钱还是不得不张嘴说话。
因为长相帅气,很受女性顾客的青睐。
上到三十的美貌少妇,下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很乐意陪他搭话。
久而久之,他在客户面前就变得巧舌如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上司是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少妇,保养得很好,身材让不少年轻的少年们想入非非,属于是看上一眼就会做春梦的那种。
有好多次,他和同事把事情搞砸了,同事总是会被老板一顿暴骂。
但他只需要笑着说几句夸她的话,就能将她哄得咯咯直笑,心情大好。
深圳赚钱深圳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在城中村租着房子,天天都是猪脚饭,是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普遍的现状。
而他因为长得帅,老板很大气地给他提供了租房,甚至免了房租。
就连分配给他的活也很轻松,在公司天天摸鱼,老板也不说什么,甚至还经常和他唠嗑。
同事们风里来雨里去,到处拉订单找顾客。
而他却可以悠哉悠哉地坐在办公室吹空调,和美女老板喝茶聊天。
再时不时讲两个荤段子,逗得漂亮老板一脸娇羞,媚态横生。
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销售的本质不是推销商品,是推销自己。
他的工作,是给富婆老板养眼,讨她欢心。
然后陪着她参加酒会,在一帮富太太面前撑面子。
初入社会的他,每每看到这些名媛们撕掉了光鲜亮丽的糖衣,暴露出丑态,总是感到作呕。
口红和香水,还有酒精的味道搅拌在一起,沾在他身上仿佛永远都洗不掉。
不论男女,对欲的追求都像是原始动物。
所以他很讨厌酒,甚至对xing也产生了反感,好几年闻不得女人香。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后,他收到了一封喜帖。
莉莉结婚了。
那天他在酒会上一反常态,对着平日里尽态极妍的富婆大发雷霆。
为了赴约,他毅然决然地辞掉了这个让同事们都羡慕非常的工作,买了一张回去的机票。
他穿着富婆给他买的昂贵西装,人模狗样地入场,宾客们都以为他是新郎。
他在婚礼上喝了一杯酒,随了份子,看着莉莉手捧鲜花,听她说了“我愿意”,然后转身离去。
富婆租给他的房子里留着他的行李,他一件都没有带走。
深圳是一个让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城市,尽管前同事常告诉他,漂亮的富婆老板还对他念念不忘。
再后来他打死不做销售了,没碰到过这么舒服的工作,也不会对女人说话了。
当然了,每一段经历都是财富。
他一直坚信这一点。
后来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就经常和学生们吹牛逼。
老师我啊,也是可以靠脸吃饭的。
(我说这是小鹿的亲身经历,你们会信吗?)
“对了,你不是饿了吗?我请你吃饭吧!上次去的那家铜锅羊肉很好吃!”
林惜君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更喜欢自己在家做饭。”
公孙瑾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便一个人走远。
“唉……”
林惜君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地挥了挥手。
办公室,师晴正在和助理讨论着日程安排和后续的演出事项。
看到公孙瑾来到了门口,便柔声问道:“忙完了吗?”
“嗯!”
公孙瑾轻轻应了一声。
“抱歉啊,小瑾。晴姨等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带梦梦回家吧。”
“她在你童姨的办公室。”
师晴眼里有些歉意。
“嗯,我能理解的。”
公孙瑾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朝着童晓瑜的办公室走去。
进门的那一刻,他微微愣了愣。
“啊啊啊啊!干妈,你让让我嘛。”
只见往日里清冷高傲的庄晓梦,此时正抱着童晓瑜的胳膊,软软地撒着娇,一副小女儿态。
这可一点都不像她。
“啊!行行行,再让让你。”
童晓瑜赶忙应声答应,温柔地笑着。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两人一齐看去。
“小家伙,来找梦梦的?”
童晓瑜眯着眼,眉梢微挑。
眉目传情的样子,倒是和他记忆中那个美貌少妇很像。
之前遇到童晓瑜的时候,他表现出的健谈和情商,一点也不像他。
公孙瑾这才恍然,明白了自己那时为何能说那么多讨童晓瑜开心的话。
原来每一段经历,都在他的灵魂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全是,顺带来看一下童姨。”
“近些时间没见,童姨光彩依旧,还是那么漂亮。”
这些话,公孙瑾脱口而出,很是熟练。
而且他在说这些话时,看起来还是一脸真诚。
庄晓梦闻言,总觉得他有些陌生。
“咯咯~小家伙嘴巴真甜,快过来!”
童晓瑜捂着嘴娇笑着,朝公孙瑾招了招手。
公孙瑾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时,能嗅到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这香水味,又让他想起了前世跟在富婆身边见过的太太们。
很香,又有一种纸醉金迷的糜烂味道。
童晓瑜私生活如何,这个他无从得知,也没听师晴提过。
所以无法判断,她和那些玩得很花的富太太们是不是一路人。
“直播做完了?”
庄晓梦问道。
“嗯,晴姨还要忙一会。让我们先走,你要回去吗?”
公孙瑾说道。
“不急,时间还早,再玩会儿吧。”
庄晓梦摁着手柄,有些不服气地又开了一局,仍旧被童晓瑜拿捏。
从公孙瑾的视角来看,这两个人都玩得挺菜的。
童晓瑜玩街霸,只是停留在会放技能的水准,连段自然是不会的。
和庄晓梦这种连技能都不会的菜鸡相比,自然要厉害多了。
“啊,我打不过!干妈,你别放技能。”
“莪来教你。”
公孙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说道。
“行。”
庄晓梦一把将游戏手柄递给了他。
公孙瑾操纵着豪鬼,残血一穿三。
看着春丽最后也倒在了瞬狱杀之下,童晓瑜气得哇哇大叫。
“你就不能让让我嘛?欺负我一个老阿姨是吧?”
庄晓梦在一旁看着,咯咯直笑。
“童姨才不是老阿姨,看起来就像是漂亮姐姐一样。”
公孙瑾玩游戏是不会让人的。
比如高中打篮球的时候,恰好遇上一个教育局来学校巡查的领导。
领导看着操场上几个学生和老师在打篮球,于是手痒加入。
公孙瑾发现这帮老师和学生们都假得很,那么软弱无力的篮板球和龟速上篮都截不住,领导一进球就鼓掌叫好。
于是他看不下去,亲自上阵。
然后那领导就再也没进过一个球,每次领导投篮的时候,他都会起跳盖帽。
那场比赛,他总觉得自己在一个打九个。
队友拼了命不让他进球,疯狂把球往领导那里传。
但是他大发神威,下半场直接给领导剃了光头。
领导走的时候笑容满面,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赞赏。
老师们也都笑着,看向他的目光耐人寻味。
“呵呵,我看起来真像是漂亮姐姐啊?”
童晓瑜放下手柄,凑了过来。
见公孙瑾皱了皱鼻子,有往边上避让的意思,她微微眯着眼。
“不太喜欢香水味?”
“是不习惯,我接触过的女性身上都没有香水。”
“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女孩,不是女人的缘故。”
公孙瑾笑着道。
“也是,毕竟你现在才是个小孩。”
童晓瑜微微颔首,美眸微微一斜,朱唇轻启:“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公孙瑾摇头。
一旁的庄晓梦脸颊微醺,有些意外童晓瑜会问这种问题。
“呵呵,等有一天你知道了女人的妙处,就懂得了。”
她目露狡黠,凑到了公孙瑾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公孙瑾的耳尖肉眼可见地泛红,变得滚烫。
“呵呵,虽然嘴巴很花,但还是个很纯情的小家伙呢。”
“和晓梦相处,我也放心了。”
童晓瑜冲庄晓梦笑了笑,眼含深意。
庄晓梦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眼神。
“该回家了吧?鱼鱼还等着吃饭呢。”
看着庄小鱼发来的“哥哥,我饿(可怜)”的消息,公孙瑾这才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只妹妹的。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长时间没提到她,作者都快忘了这个龙套。”
庄晓梦一拍脑袋,也突然想起妹妹还待在家,等着他们回去。
“童姨再见!”
“干妈再见!”
“有空再过来玩哦!”
看着公孙瑾和庄晓梦离开的背影,童晓瑜笑着招了招手。
两人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童晓瑜意兴阑珊地放下手柄,觉得有些寂寞,蹬掉鞋子,穿着黑色丝袜的脚不安分地晃了晃。
玫红的脚趾在黑色的纱中摆动着,像是网中挣扎着的几尾银鱼。
师晴结婚了。
而她这辈子还没结过婚,没生过小孩。
童菲儿只是她后来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对庄晓梦,她是真的视如己出。
帮师晴带孩子,她心底并不埋怨。
如果可以,帮师晴带一辈子孩子,她也是情愿的。
因为她是师晴。
每每想到师晴,她眸中的烟波总是很温柔。
她捏着手指,幽幽地唱了起来,模仿着京剧的唱腔。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