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段路,庄晓梦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越想越气,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生气。
因为他给钟苓子写了歌?
因为钟苓子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而你没有?
“你这是吃醋了吗?”
庄晓梦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吃醋了。
她回过头,又快步走到了公孙瑾面前,樱粉色的嘴唇嗡动着,欲言又止。
“你……你为什么,会喜欢钟苓子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也不知道。”
公孙瑾摇头。
“虽然我不想简单地将喜欢一个人归结为苯基以胺作怪。”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她。”
“如果喜欢一個人说得出理由的话,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了。”
庄晓梦看着公孙瑾的眼睛,想了想,似乎还有一句话要问。
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自尊心和仅存的理智在告诉庄晓梦,这样不合适。
苯基以胺的浓度高峰,一般可持续四到六个月。
这差不多就是一次恋爱的时间。
人类本就不是长情的生物,至死不渝的爱情有违天性。
庄晓梦心里隐隐在期待,期待公孙瑾和钟苓子发生矛盾,最后分手。
这样她就可以趁虚而入。
不对,不是趁虚而入。
而是光明正大地和他走在一起。
她很担心,公孙瑾是那违反人类天性的,非常长情的人。
如果他一直和钟苓子在一起,就是不分手,她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一脚将钟苓子踹开了。
庄晓梦又会看不起他。
这样的公孙瑾,不是她喜欢的公孙瑾了。
庄晓梦将心里的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即便是不谙世事的庄小鱼,也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商场里人来人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新开业的服装店和日料餐厅的门前大排长龙。
透过玻璃橱窗,能看见那些穿着时装的精致模特。
店里放着公孙瑾的新歌,《怪你过分美丽》。
庄晓梦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就在这家店的门前。
她没有进门的兴致,但就是想听听这首歌。
等听完了再离开了。
“这首歌也是你写给她的?”
庄晓梦语气平和,没有不甘,也没有气急败坏。
“是。”
公孙瑾没有否认。
庄晓梦没有继续问,只是继续听歌。
“想过放手,但未能够。”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心里悄然触动了一下,眸中荡漾出涟漪。
难道说,他是想过放手的吗?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
“彷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一想起你如此精细,其他的一切,没一种矜贵。”
这首歌不是风格热烈的纯粹情歌。
曲调略显哀伤,像是一个在爱情里饱受创伤的人的自述和告白。
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他和她在一起,或许也没有很快乐。
这首歌的味道,有些苦涩。
庄晓梦暗自想道,心里滋生出了丝丝希望。
没准,他和钟苓子真的会有分手的可能。
她还是有机会的。
走到甜品店的时候,庄小鱼走不动路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店里的冰淇淋和慕斯蛋糕,然后小跑着来到公孙瑾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哥哥!哥哥!”
“那家店里的蛋糕好不好吃呀?”
“我怎么知道呢?”
公孙瑾笑着摇头。
“你去吃一份就知道了呀。”
鱼鱼眨着眼睛,一脸天真。
“可是哥哥现在不想吃蛋糕。”
“没关系嘛,鱼鱼可以帮你吃。”
公孙瑾闻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腮帮子。
“蛀牙好了没?”
“我就吃一点点!”
“行吧。”
公孙瑾经不住她撒娇,进了店,开始给她买蛋糕。
师晴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趁着公孙瑾给鱼鱼买蛋糕的那一幕,她走到了庄晓梦身边,小声说道:“小瑾,经不住女孩子撒娇。”
“嗯?”
庄晓梦闻言,眸中顿时荡漾出剧烈的涟漪。
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被师晴一语惊醒。
是的,他经不住女孩子撒娇。
或许,这就是他顶不住钟苓子攻势的原因。
“你太矜持了,也可以试着撒娇啊。”
“男孩子都喜欢会撒娇的,温柔点的姑娘。”
师晴眯着眼,微微笑着。
庄晓梦闻言,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正在经历挣扎。
走了一段时间的路,师晴也有些累了,一家人就在甜品店里暂坐休息。
公孙瑾给庄小鱼点了奶油泡芙,还有冰淇淋蛋糕,蛋糕上加了很多她喜欢的草莓。
师晴挽着庄小鱼的胳膊,将她带到了一旁。
店里的座位是给情侣间安排的双人座居多。
她还是想梦梦和公孙瑾坐在一块。
老板娘是个很年轻的女士,看到了两人入座,露出一脸姨母笑。
“你们想要点些什么?”
她便递过去菜单,开始介绍店内的饮品和蛋糕。
“你想吃什么?”
公孙瑾杵着脸,看向庄晓梦。
庄晓梦伏在桌上,一手撑着脸颊,露出秀美的侧颜。
她翻了翻菜单,秀眉微蹙,似乎有些纠结,犯了选择困难症。
“还是你来选吧。”
她将菜单退给了公孙瑾。
公孙瑾想了想,随手勾了一份抹茶慕斯的蛋糕,然后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价格都挺贵的,一份小慕斯蛋糕,就要三十多块,饮料也是,一杯长岛冰茶也是差不多的价位。
星城的房价涨得飞快,店铺租金也非常高昂。
尤其是繁华的商业区,商铺租金,加上装修带来的高昂成本,负担很重,店里的商品自然要提高价格。
来这里的主要消费人群大多是一些喜欢小资生活的年轻情侣和学生。
店面装修清新,时尚,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也是约会和相亲的好地方。
价格贵一点,大家也都不是很在意。
“你不吃吗?”
庄晓梦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吃啊,我点了。”
公孙瑾面无表情。
“你只点了一个人的。”
“够我一个人吃了啊。”
“那我的呢?”
她下意识反问。
“刚刚让你点,你自己没点啊。”
公孙瑾一脸无辜。
庄晓梦闻言,似乎有些羞恼,桌下的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一旁的老板娘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
对于两人只点了一人份的餐,老板娘也不介意。
年轻学生的消费能力很有限,兜里没什么钱的。
店里的饮品和小食价格虽然有点贵,但这也是她迫于生计的无奈之举。
而且,公孙瑾和庄晓梦,都是长得很好看的客人。
往来的人看到了,都会驻足停留看上一会儿。
正是大好青春的少年和少女,只是在那坐着。
哪怕不说话,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你们要的长岛冰茶和蛋糕好了。”
老板娘端着餐盘走来,笑容和煦。
公孙瑾只点了一份抹茶慕斯蛋糕,她却配了两份餐具。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你们可以一起吃。
“你吃吧,我不用。”
公孙瑾有些拘谨,避开了她的眼睛。
“可是小姐姐想和你一起吃啊。不要害羞哦。”
老板娘莞尔一笑,在一旁给庄晓梦助攻。
庄晓梦脸颊微醺,嘴硬道:“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吃呢。”
说完,她就将慕斯蛋糕端到了自己面前,拿起餐叉。
可是见公孙瑾没有反应,她也没有动叉子。
“怎么?这样看着我?”
公孙瑾轻声问道。
“我们,被人误会是情侣了。”
庄晓梦挽着自己的头发,装作有些嫌弃的样子,其实心里有些窃喜。
她的目光微微飘忽不定,瓷白色脸颊泛起淡淡的绯色,像四月天里的芳菲。
“不会的,别人一看就知道。”
“是你在追我,而我又不想答应。”
公孙瑾打趣道。
庄晓梦闻言,瞪大了眼睛,颇有些气愤。
“谁会追你啊?”
她的声音高了八度,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急得跳了起来。
“我会去追你?”
“你能不能照一照镜子?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公孙瑾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前照了照,笑吟吟地道。
“我照了,觉得自己长得还行。”
“你……”
庄晓梦欲言又止,似乎想出言反驳。
但看着公孙瑾的脸,又不能说他丑。
她要是说他丑,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她就算嘴再硬,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审美。
过了好一会儿,庄晓梦才不情不愿地道:“也就还行的样子。”
“哼,我们俩看上去,怎么也不会是我倒追你的样子。”
“别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舔狗在舔他的女神,女神爱理不理。”
她这样说着,似乎为了给自己争回几份面子,就开始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将公孙瑾说成了舔狗。
“可是,我们一路走来,都是你主动在和我搭话。”
公孙瑾轻声说道。
庄晓梦闻言,桌子下的腿又踢了他一脚。
“哼!”
她低垂着眼帘,抿了抿嘴唇,小脸看起来有些生气。
餐盘里的慕斯蛋糕散发着抹茶独有的清香。
瓷白的餐盘里,还有几片纯白的茉莉花瓣作为点缀。
捻起花瓣的时候,才发现是白巧克力雕成的。
庄晓梦拿起餐叉,轻轻叉了一小块蛋糕,喂到了嘴里。
茶香和奶油的甜味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味道并不是很浓郁的那种甜。
淡得恰到好处。
“还可以。”
庄晓梦抬起头去看公孙瑾,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能映出她的倒影。
“怎么?看我也不会给你吃的。”
“求莪啊。”
“叫我姐姐,我就给你吃。”
她挑了挑眉,颇有些神气。
公孙瑾只是看着她,微微笑着。
吃了两口蛋糕,庄晓梦还是觉得有些腻,然后准备去拿长岛冰茶解腻。
公孙瑾却是一把伸手夺过。
“女孩子不能喝这个。”
长岛冰茶外观看起来是红茶色,但它并不是茶,是一类调和鸡尾酒的通称。
用伏特加、朗姆酒、金酒、龙舌兰酒四种基酒再加入冰块、白薄荷酒、柠檬汁等配料调制而成的。
公孙瑾平时也不喝这个,之所以会点,只是心血来潮。
看到这个名字,他突然想起了杨千嬅有首歌,叫做《可惜我是水瓶座》,里面有提到过长岛冰茶。
“这个是酒,不是茶。而且度数有点高,喝了后劲很大,女孩子扛不住的。”
公孙瑾拿起这杯鸡尾酒,轻轻抿了一口,品味了一番,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便放下了。
然后,他开始从记忆中搜索《可惜我是水瓶座》的歌词。
这首歌在杨千嬅的歌里,不是他特别喜欢的一首。
杨千嬅的歌,他比较喜欢的是《少女的祈祷》、《大城小事》、《再见二丁目》。
所以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只记得大致的曲调。
听公孙瑾说自己不能喝,庄晓梦反而还很好奇,坚持要尝一下。
她拿了根吸管,轻轻吸了一小口,咂了咂嘴,觉得酸酸甜甜的,很是喜欢。
“我觉得很好喝。”
庄晓梦眼前一亮,又吸了两口。
“你不能喝这个。”
公孙瑾微微皱眉,拿走了酒杯。
看他板着脸,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庄晓梦有些意外。
公孙瑾也发觉自己有些过激了。
“很多看起来很美的东西,其实都和长岛冰茶一样。”
“在得到它之前,你总是会充满美丽的幻想。”
“初次尝起来,甚至会让你觉得味道不错,但它给予你的后劲却严重得多。”
“当你真正拥有了它,去掉了所有滤镜,就只剩下一地鸡毛了。”
庄晓梦明白他话里有话。
“光是听人说,是学不会的。”
“任何事,只有自己亲自尝过了,才会明白,它是什么滋味。”
她看着那杯长岛冰茶,总觉得这就是公孙瑾应有的味道。
公孙瑾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她看着公孙瑾的眼睛,轻声问道:“你为钟苓子写了那么多歌。”
“有没有,为我写过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