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一首歌,是为我写的?”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庄晓梦眼里的光暗淡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公孙瑾不想说,过去那些歌是为了她作。
但是唱歌的时候,他真的有想起过她。
“有一首歌,是为你作的,但是还没有写完。”
庄晓梦闻言,又抬起头看起他。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有想好。”
公孙瑾思忖了片刻,轻轻摇头。
“是没有写吧。”
“你要是不想写,那也没关系,不用这样骗我。”
庄晓梦慢慢吃着慕斯蛋糕,声音很轻。
“有,真的有写了。”
公孙瑾很是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类型的?”
“现在……不太合适了。”
公孙瑾顿了片刻,轻声说道。
“哦~”
庄晓梦顿时意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情歌啊。”
那首歌还没有写完,他就遇上了钟苓子。
所以,现在就算写出来,那也不合适了。
“写出来吧,不需要为谁而作。”
庄晓梦淡淡地道。
“将这首情歌,献给音乐本身。”
将这首情歌,献给音乐本身。
这句话,真的有让公孙瑾感动。
歌里爱的人,可以是具体的某某某,可以是美好的愿景,还可以是音乐本身。
“好。”
公孙瑾欣然应允,没有再思考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你,喜欢过我吗?”
庄晓梦吃着蛋糕,餐叉在手指间不安分地游离着。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不敢抬头去看公孙瑾的眼睛。
“或者,有没有为我动过心?”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公孙瑾说。
庄晓梦闻言,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很浅的酒窝。
她笑得很浅,带着些许释怀。
如果没有为她动过心,又怎么会为她写情歌呢?
“说句真心话……”
公孙瑾没有避讳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心里有过你。”
听到他的回答,庄晓梦心里突然有过前所未有的满足。
“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继续问道。
“记不清,可能是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
公孙瑾摇了摇头,自然是找不到答案的。
可能是她买了两张动车票,和他一起做上去学校的动车,分享给他一只耳机,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的时候。
可能是搬家的那一天,夕阳西下,她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用玉米粒去喂鸽子的时候。
还有可能是那天夜里,晚间的街灯照出一脸柠檬黄,像是泛黄的老旧照片,她不经意间闯入他眼中的侧脸。
那剪影的轮廓太好看。
“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可我的喜欢只能到此为止了。”
公孙瑾坦然地道。
“能说说,你……为什么要选择钟苓子吗?”
庄晓梦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是我选择了她。”
“是她选择了我。”
想起苓子的时候,公孙瑾眼里有过霎时的温柔浮现。
“她对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觉得她是個好女孩,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就答应了。”
“其实没有太复杂的原因。”
庄晓梦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公孙瑾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钟苓子,属实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庄晓梦突然生气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得涨红了脸。
“是个人向你表白,你都会答应吗?”
庄晓梦现在心里很是懊悔。
她本以为公孙瑾应该是那种高冷冰山,很难攻略的。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拿下了!
“如果……如果,当初是我先向你表白的,你会答应吗?”
庄晓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公孙瑾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
“会的。”
庄晓梦闻言,眼眶泛红,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指一下子嵌入了掌心,浑身都在发抖。
“其实,大多数男孩子对另一半的要求都很低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漂亮女孩子趋之若鹜。”
“能遇见一个三观正直,而且对你好的姑娘,这样就很好了。”
公孙瑾很是认真地道。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你和苓子都是这样的人。当然了,你们也都很漂亮。”
“可我答应了苓子,所以很抱歉。”
“我对你的喜欢,只能收藏起来了。”
公孙瑾越说,庄晓梦越是后悔。
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向她告白。
明明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为什么还是会被钟苓子那个小贱人从半路截胡呢?
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行了,别说了。”
庄晓梦出声打断了他。
“什么喜欢过我?你别骗我了?”
“你要是喜欢过我,就拿出证据来啊?”
“怎么?拿不出来吧?还说不是在骗我?”
她看着公孙瑾的眼睛,神情幽怨,颇有些不甘心。
“莪没有骗过你。”
公孙瑾的眼睛很是真挚,让庄晓梦无法质疑他说过的话。
“你什么时候和钟苓子分手?”
过了半晌,庄晓梦又忍不住问道。
“我才和她交往不久,你就盼着我和她分手吗?”
公孙瑾有些无奈。
“分手了跟我说一声,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还要祝你分手快乐。”
庄晓梦吃着慕斯蛋糕,声音清冷。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
公孙瑾没有生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傲娇女孩子的嘴硬心软。
如果他真有了分手的那一天,庄晓梦是笑不出来的。
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她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逛完了商务街,庄晓梦有些累了,就去了附近的书城。
书城里各类型的书都有,小到改编的网文和青春疼痛文学,大到古典文学和世界名著,应有尽有。
茶吧里点上一杯饮料,就能在收费区拿着喜欢的书看上一整个下午。
鱼鱼喜欢类似于《绿野仙踪》这样的书,师晴就拿着一本《绿山墙的安妮》,一页页地翻开她看。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教她念。
公孙瑾在里面找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意外的发现。
《开到荼靡花事了》,这本书已经改编成实体书了。
附近竟然还有很多女孩子围着看,时不时脸颊泛红。
“天呐,这种情节是怎么过审的啊?”
“通篇带颜色!”
公孙瑾听到她们的议论,若无其事地走开。
庄晓梦看到货架上有《三国》,倒是喜出望外,取出来看了看。
《三国》目前还在连载,改编出版的只有从黄巾起义到赤壁之战的内容。
饶是如此,庄晓梦仍旧看得津津有味,手不释卷。
“不是都看过了吗?”
公孙瑾问道。
“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很好看。”
庄晓梦很是认真地道。
公孙瑾在里面书架上找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了《霍乱时期的爱情》。
看书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飘着雪,屋里满是奶茶的甜香,书本的油墨清香。
呼啸的风声拍打在玻璃上,玻璃冻得瑟缩的声音。
空调吹得有些想入眠的人打呵欠声,手指翻动书页的飒飒声。
这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直到公孙瑾的铃声响起,周围一群人将视线聚集过来,又迅速移开。
是钟苓子打来的。
“歌写好了没有吖?我们还没有练歌呢。”
“写好了,现在回白金吗?”
“嗯,你发个定位,我和司机去接你。”
“好。”
公孙瑾将书城的定位发给了她,然后将书本合上,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要走了?”
庄晓梦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竟然有些不舍。
和他一起看书的时间,竟然都让她有些难以割舍。
哪怕只是坐在一起不说话,她也觉得十分美好。
“嗯,要回白金录歌了。”
“知道了。”
庄晓梦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外面的雪还在下,她看着窗外的雪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司机的车停在外面,钟苓子给公孙瑾发了消息说到了,公孙瑾开始起身准备往外走。
庄晓梦打开包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雨伞递过去。
“楼梯很滑,小心一点。”
书城是半嵌入地下的,出门的时候有一些往上的阶梯。
下了雪之后,上面覆盖了一层冰凌,走上去特别滑。
“嗯,谢谢。”
公孙瑾从她手中接过雨伞,道了谢。
“还有……”
看着他略显干燥的嘴唇,庄晓梦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根唇膏递过去。
“注意保湿。”
“这根没开过,自己涂。”
看了一眼在门外等候着的钟苓子,庄晓梦声音很是清冽。
公孙瑾接过唇膏,心情也有些复杂。
“知道了。”
说完,他便撑开伞,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公孙瑾上了车,和钟苓子一起离开。
庄晓梦也合上了书本,她享受的不是看书的时间。
只是享受和公孙瑾待在一起的时间。
“你啊,真是病得不轻。”
她喃喃地道。
……
回白金的路上,公孙瑾拿着她给的润唇膏,轻轻涂着嘴唇上的干燥部位。
一旁的钟苓子却是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想亲他。
“自己涂一下。”
公孙瑾将唇膏递给了她。
“这是庄晓梦给你的?”
钟苓子将她从包里拿出唇膏给他的那一幕都看在眼里。
“嗯。”
公孙瑾没有避讳。
钟苓子拿起唇膏,凑到鼻尖嗅了嗅。
“水果味的,像是荔枝。”
“我以前吻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味道。”
“那时你也涂的这种唇膏吗?”
“是。”
“她帮你涂的?”
钟苓子察觉到了有些异样。
“是。”
公孙瑾很是坦然。
“哼!”
钟苓子一听,就很不开心,伸手掐了掐他的大腿肉。
“说了真话,反而还要被你掐。”
“那我以后还是说假话算了。”
公孙瑾淡淡地道。
“你要是说了假话,我就不会只是掐你一下了。”
钟苓子嘟着嘴,没好气地道。
回到录音棚,公孙瑾将写好的《蝴蝶》拿了出来,曲子也已经编好。
钟苓子对着歌词和谱子,开始练习。
“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
“给我一双手,对你依赖。”
“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唱了一遍,她就立刻喜欢上了这首歌。
很浪漫很唯美的一首歌。
钟苓子唱起来的时候,身上也会有淑女的优雅气质,少了些野性和叛逆。
“这次写的是国语歌,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写粤语呢。”
“你的粤语歌写的总是很美。”
听到这首《蝴蝶》是国语,张雅娜也有些意外。
公孙瑾写过的国语歌较少,粤语歌的比重更大。
“这首歌的也是有粤语版的。”
公孙瑾淡淡笑着,换了张A4纸,拿起钢笔写了起来。
张雅娜闻言,兴致盎然地看了起来。
“邮差。”
这首歌是《蝴蝶》的粤语版,同样是由王菲演唱,林夕作词。
写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公孙瑾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落笔写了下去。
“认错旅店的门牌,认错要逛的街。”
“便当冷了想保存,怎可以乱摆。”
“没有你我的和弦,但有结尾伏线。”
“黄叶会远飞这场宿命,最终只能讲再见。”
这段歌词,是林夕根据《约定》改的。
林夕在歌词中仍用了“门牌、便当、和弦、黄叶”等词汇。
但是和之前《约定》中的一切都推翻了。
多年后,“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的约定破灭了,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所以,他才会写下《邮差》吧。
就像在日本的二丁目,林夕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所以写下了《再见二丁目》一样。
听完《约定》,再听《邮差》,就能体会到林夕想要表达的这种情感。
但是,《约定》这首歌对钟苓子是很不一样的,它是钟苓子和公孙瑾过去最美好的那段记忆。
所以,钟苓子唯独没有将《约定》这首歌的翻唱权授予给任何人。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谁又有权不理解。”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
“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忙着去护送,来不及拆开,里面完美的世界。”
张雅娜越看越觉得惊喜。
“工整得像是艺术品,每一句歌词粤语的发音韵脚都对得上。”
公孙瑾看着写完的《邮差》歌词,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首歌还有粤语版本吗?我来看看!”
钟苓子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拿起了那张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