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乐坛年度颁奖典礼,预计会在一周后召开。
凡是参与各类奖项提名的音乐人,都有收到邀请。
对乐坛里的音乐人们来说,这是不容错过的盛典。
出席的人可不单单只是看中奖项。
颁奖典礼上的聚会,也是一个给众多音乐人交流的平台。
这里汇聚着最优质的人脉和资源。
怀才不遇的创作者,才华无法施展的歌手们,都期待着能通过这个机会,遇上知己和伯乐。
公孙瑾和钟苓子在童菲儿的办公室里大致了解了一下颁奖典礼的各种奖项以及具体流程。
最佳作词、最佳编曲、最佳作曲、最佳歌曲、年度最受欢迎歌手、年度最佳专辑……
涵盖的奖项内容非常之多,公孙瑾大概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参与创作的歌,几乎都有提名。
“你说,年度最佳女歌手这個奖项,我能不能拿到?”
钟苓子略微有些激动。
她虽然现在很红了,甚至可以说是当前乐坛里现象级的年轻女歌手。
但她出道的时间太短了,下半年的十一月份才推出第一首单曲《约定》。
仅凭这两个月的成绩,底蕴还是略微薄弱。
“有点悬。”
公孙瑾思忖了片刻,觉得还是有不少人能够和她竞争。
“那咱们打个赌。”
钟苓子看着他,巧笑嫣然。
“赌什么?”
“赌我能拿到年度最佳女歌手。”
“赌注呢?”
公孙瑾饶有兴致地问道。
钟苓子歪着头,眨了眨眼,嘴角一扬。
“我赌赢了,以后我就在上面。”
“你赢了,你在上面。”
公孙瑾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喜欢在上面吗?”
“哼~”
钟苓子微微有些脸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后,两人一起回了婵海湾的小区。
“我突然想回红莓苑了。”
站在单元楼下,钟苓子突然说道。
“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握着公孙瑾的手,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撩拨着,脸颊微醺。
“忍一段时间,忙完了这几天,我们再去。”
公孙瑾能明白她的意思。
住在这边家里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没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就不能做两个人爱做的事。
“嗯嗯。”
钟苓子微微颔首,上楼的时候,又忍不住在电梯里吻了他。
“好想吃你做的麻婆豆腐啊。”
“之前在《胡闹厨房》节目里,你做的可好吃了。”
她依偎在公孙瑾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我回去了给你做,等会让妹妹给你送过去。”
公孙瑾笑着道。
“好。”
钟苓子眯着眼,笑得一脸幸福。
回到家里,公孙瑾直接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除了麻婆豆腐以外,还有苓子心心念念的白切鸡。
庄晓梦和庄小鱼在旁边看着他做饭,然后偷吃,活像是两只大老鼠。
将菜盛盘上桌之前,公孙瑾特意准备了一个餐盒,将两份菜各自装了一些放进去。
“鱼鱼,你去给把这个餐盒,送给姝儿的姐姐。”
公孙瑾将餐盒递给了妹妹。
“好的,哥哥。”
庄小鱼接过餐盒,看了看姐姐,然后小跑着出了门。
庄晓梦看着他特意给钟苓子准备的菜,没有说话,只是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回家的时候,庄小鱼手里多了一串灌好的腊肠,两只卤好的土鸡。
这是苓子外婆做好了,让她特意带过来的。
两家交往频繁,关系也愈发亲密。
餐桌上的菜很丰盛,但不知怎么的,庄晓梦就是没什么食欲了。
这些菜,大多是钟苓子喜欢吃的。
是因为钟苓子喜欢,他才做这些菜的吧。
见庄晓梦吃得很少,师晴也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菜不合你胃口吗?”
“不太想吃。”
庄晓梦放下碗筷,起身回了房间。
“这孩子,怎么这么挑食?这么好吃的菜。”
师晴觉得有些纳闷,抬起头看向公孙瑾,又看了看她紧闭的房间门,隐约明白了什么。
夜半,窗外雨声很大。
庄晓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
该怎么处理自己和公孙瑾的关系和感情呢?
她很迷惘。
她喜欢公孙瑾的好,但当她知道公孙瑾的好是因为钟苓子,她心里就会很纠结。
“公孙瑾,你真该死。”
她叹了叹气,用脚蹬了蹬被子,将被子踹下床。
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忍耐着夜的静谧与凉意的抚摸。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半开透的纱窗忘了关。
风涌进来,卷起浅蓝色的窗帘,像是少女风中徜徉的裙摆。
睡梦中,庄晓梦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用胳膊环抱着身体。
等到夜半清醒之时,她发觉浑身冰凉,如同泡在冰冷的清泉中。
她匆忙起床,这才意识到窗外没关。
关掉纱窗,她依然觉得冷得厉害,于是将空调开成制热模式缩进被窝。
可没一会儿,她又觉得太阳穴感到肿胀,胸闷气短。
身体开始发热,腰像是要断掉一样,膝盖也疼得厉害。
“咳咳!”
后半夜,她一直睡不安稳。
直到清晨,她终于忍受不了,赶忙跑去卫生间,吐得不省人事。
“怎么了?”
公孙瑾早起经过卫生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呕吐。
察觉到她脸色很差,他赶忙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咳咳!有点发烧,头很晕,腰还很疼。”
庄晓梦迷迷糊糊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
公孙瑾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烧得挺严重的,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公孙瑾神情严肃。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了公孙瑾身边。
公孙瑾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下着雨的冬天,愁云惨淡。
于是拿上外套和雨伞,还顺带多拿了一件羽绒服和保温杯。
往外面走的时候,庄晓梦摇摇晃晃,公孙瑾在一旁看着,都生怕她跌倒。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停了下来,秀眉紧蹙,呼吸有些不畅。
“哪里不舒服?”
“腰疼,膝盖也好疼。”
她伸手扶着腰,总感觉那一块的肌肉像是要断裂一样。
“行,上来吧。”
公孙瑾在她面前蹲下身。
庄晓梦左右看了看,略微有些脸红,撩了撩头发,按住裙子下摆,俯下身子挂在了他的背上。
公孙瑾挽着她的脚踝,站起身,耸了耸,好让她在自己背上固定得更加牢靠。
前往医院的路并不太长,小区里就有。
道路两旁是被雪染成白色的万年青,门沿下挂满了冰凌。
小区里车位上的汽车,也都附上了白霜。
有只萨摩耶在雪地里,吐着舌头,笑意盈盈,摇晃着尾巴,身上挂满了雪。
公孙瑾觉得这傻狗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挺像你的。”
他对那只萨摩耶努了努嘴。
庄晓梦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别开了视线。
苍白的嘴唇轻轻嗡了嗡,没好气地道:“你才是狗呢。”
有些路,你和某个人一起走,就会长得离谱。
你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你舍不得迈开脚步。
对庄晓梦来说,去医院的路超乎想象的短。
她把脸埋在公孙瑾的脖颈,安心地嗅着他头发上洗发水的那种清新香气。
少年的体温很是温暖,抵在她的脸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就这样挂在他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走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庄晓梦就觉得自己可耻。
可耻地……依恋着这种暧昧。
她抡起粉拳,轻轻捶打了一下公孙瑾的背,然后把嘴唇探到了他的耳边,低声呢喃道:“公孙瑾……”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对你说句话。”
庄晓梦有气无力地道。
“什么话?”
公孙瑾问。
“我一直觉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很是认真。
“你很好啊。”
在说到这一句时,她的语气变得很轻很温柔。
诸如“我喜欢你”,还有“要是可以被你背一辈子就好了”,这句话太肉麻,也调情了,不符合她庄晓梦的人设。
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啊,大概就是这个骄傲的女孩子,能说出来最温柔的话了吧。
“这算是好人卡吗?”
公孙瑾问道。
“不是。”
庄晓梦轻轻摇头。
“我们到了。”
公孙瑾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庄晓梦回过神,从公孙瑾背上离开的时候,竟然还有些不舍。
诊所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挂号都得排队很久。
医生翘着腿,穿着白大褂,脖子上带着听诊器,坐在桌子后面,给病号诊断着病情。
庄晓梦把手笼在袖子里,将下巴缩在围巾里面,睡眼惺忪的样子,活像是一只慵懒的企鹅。
护士走到庄晓梦面前,甩了甩体温计,然后递给了她。
庄晓梦将体温计夹在腋下,坐在了长椅上,然后侧目去瞄公孙瑾。
“腰和膝盖好疼……”
“发高烧的时候,肌肉乳酸堆积,就会造成浑身酸痛,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公孙瑾安慰道,伸手揉了揉她的膝盖。
“39.8度,得挂两瓶药。”
医生淡淡地道。
“可以不打针吗?就吃药。”
庄晓梦幽幽地道。
金属针管刺破皮肤和静脉,渗出血液,那种怪异的冰冷和疼痛感,让她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而且这是在冬天,输液的时候手冷得厉害,打针会很疼。
“烧得这么厉害,退烧药不管用的,还是打一针吧。”
公孙瑾看向医生。
“行,先去做皮试。”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听到要做皮试,庄晓梦用脚轻轻踢了下公孙瑾的小腿。
“又怎么了?”
“哼!”
庄晓梦不说话,只是皱了皱精巧的琼鼻,发出微弱的鼻息。
“能不能不做皮试?我对药不过敏。”
她之所以抗拒打针,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皮试。
“万一你药物过敏,给你输了液,我们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护士熟练地拿出几个试剂,用注射剂调好了药,然后拈着针管,把她的手抬起。
庄晓梦下意识地侧过脸。
随着注射器活塞的推出,透明的药液沿着纤细的针管注射出来,进入到了她的皮下组织。
手腕上鼓起了一个小包,庄晓梦疼得龇牙咧嘴。
“很快就好了,疼不死人的。”
公孙瑾安慰道。
“又没疼在你手上。”
庄晓梦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没疼在我手上,但是疼在我心里啊。”
公孙瑾一本正经地道。
“肉麻,这种话,你对钟苓子也那么说吗?”
庄晓梦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嗯,她说我很浪漫。”
公孙瑾一脸认真地道。
“拉倒吧。”
庄晓梦轻轻笑了笑。
等她手腕上的小包渐渐消失,护士便端着盛放了药物和碘伏棉签的托盘走了过来。
护士将药剂调试好,悬挂在支架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胶带,将胶带剪了好几条留作备用。
庄晓梦将袖子挽起,一截雪白的手腕露在了空气中,凉飕飕的。
她的手很漂亮,每次看到她的手腕,公孙瑾准会想到那一首《菩萨蛮》里的“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是用来形容卓文君,但公孙瑾觉得,用在庄晓梦身上也很合适。
护士将一条橙黄色的橡皮筋缠在上面,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涂上一层碘伏。
她拍的有些疼,庄晓梦不免有些抗拒,手往后缩了缩。
“不要动!”
护士轻声呵斥了一声,拔出针管前的封口塑料,小心翼翼地将针头刺到静脉血管里,推了推输液管上的滚轮。
然后无比熟练地用棉球和酒精止住血,最后用胶带绑好针管。
冬天里的天气很冷,室内没有开空调。
庄晓梦坐在椅子上,总感觉屁股凉飕飕的,像是在坐冰块。
输液的手很冷,慢慢失去知觉,变得麻木。
她看了看附近其他输液的人,发现他们都随身携带着暖手宝,或者用衣服盖着手取暖。
这时,公孙瑾将羽绒服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那只手。
然后,他又去饮水机那里用保温杯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庄晓梦的另一只手里。
庄晓梦用保温杯取着暖,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将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昏昏欲睡的样子,像是准备冬眠的小动物。
“想不想吃点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食欲。
“行,那我就买给自己吃了。”
公孙瑾起身去了附近的水果超市,买了一盒新鲜草莓,一盒切好的菠萝,还有几个果冻橙。
生病的时候,病人大多没什么食欲,就想吃水果。
前世生病了,一个人照顾自己的时候,公孙瑾就爱买水果吃。
“这草莓很新鲜呢,个头大,还很甜。”
草莓上还带着些许水渍,之前在店里已经清洗过一遍。
公孙瑾拿起一枚草莓喂到了嘴里,一脸惬意。
庄晓梦悄悄撇了他一眼,顿时就不困了,水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吃不吃草莓?”
公孙瑾笑吟吟地道。
“唔~”
庄晓梦摇了摇小脑袋,跟摇拨浪鼓似的。
“行,那我自己吃了!”
公孙瑾一把将草莓塞到嘴里。
果肉鲜嫩,唇齿间满是酸甜清香的汁水。
“真的不吃啊?”
公孙瑾有些诧异。
庄晓梦继续摇头,公孙瑾又把一颗草莓吃下。
这时,将小脸缩在围巾里的庄晓梦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声音微弱地道:“蠢货,我是要你给我把围巾拉下来。”
“你不把围巾拉下来,我怎么吃啊?”
公孙瑾闻言,顿时恍然,然后伸手将那条白色的围巾拉下。
庄晓梦嘟起粉嫩的小嘴,气呼呼的样子,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可爱。
公孙瑾拈起一枚草莓,喂到了她嘴边。
她看了看周围挂点滴的病人,似乎有些难为情,于是露出一副很冰山女神的表情,维持着自己的矜持。
确定周围没人关注自己,她就悄悄张开嘴。
“嘴巴张大点。”
公孙瑾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就看了过来。
被人盯上,庄晓梦有些脸红,又下意识地别过脸。
“不吃算了。”
公孙瑾直接将草莓吃下,淡淡笑着,小腿又被轻轻踢了一下。
庄晓梦别过脸,一幅你别理莪的样子,但眼珠子一直在往他那里瞟。
公孙瑾欣然一笑,又拿起草莓喂到她的嘴边。
庄晓梦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耷拉着眼皮,那眼睛像是正在说话。
不就是个草莓而已嘛,根本没什么好吃的。
你主动送到我嘴边,我就勉强尝一口吧。
那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她檀口微张,含住了草莓,轻轻咀嚼起来。
“味道怎么样?”
“差强人意。”
“你不喜欢吃啊,那我还是一个人吃吧。”
公孙瑾知道,她这么说,其实就是很好,继续的意思。
说罢,他又拈起一枚草莓塞到嘴里。
庄晓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
“不是说差强人意吗?”
公孙瑾一脸无辜地道。
“差强人意是指勉强使人满意的意思,不是说不吃。”
“你语文跟谁学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腾出另一只手,打了下他的胳膊。
“呵呵。”
公孙瑾微微笑着,又拿起草莓递到了她嘴唇边。
庄晓梦张嘴吃着草莓,像是等待着喂食的雏鸟。
吃完草莓,公孙瑾又给她剥果冻橙。
这种橙子的皮很好剥,就像是大个的橘子。
果肉非常丰满,吃起来很是绵软甘甜,就像果冻一样。
庄晓梦有强迫症,橘子和橙子里面的白色经络要剔得很干净才吃。
公孙瑾剔得很用心,她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剥橙子的手。
“可以吃了。”
庄晓梦开口说道,然后张开小嘴等着他喂。
“嗯。”
公孙瑾二话不说,将剥好地橙子喂到自己嘴里,然后冲庄晓梦微笑。
庄晓梦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别生气了,这块给你。”
公孙瑾温柔地笑着,另外剥了一块喂给她。
庄晓梦吃着水果,看着面前微笑的男孩。
心里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享受现在的时光。
生病输液,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点滴瓶里,药液一点一滴的落下。
墙上的挂钟里,时针不知疲倦地旋转着,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咔的声音。
两人坐在一起,没什么话讲。
就像一出舞台剧,男女主角说完了对白,只剩下旁白。
她说膝盖疼,公孙瑾就伸手帮她揉着膝盖。
他的手很轻,也很温柔。
她说手冷,公孙瑾就用自己的手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这时候,庄晓梦心里就在想。
假如她早一步向公孙瑾告白,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