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气鼓鼓地坐下,她没有接受威廉的道歉选择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她已经从朋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她依旧因为威廉对她的态度而生气。她制止威廉完全是为了他着想,人类是社群动物,他一个新来的本就比别人更难融入群体,结果开学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她蜘蛛女的遭遇来看,不用多久他的名声就会被传成暴力狂之类的。
更何况,那样的威廉让他有点陌生和恐惧,就像蜥蜴人状态的彼得临死一击。他蹂躏汤普森时,完全一副冲着杀人去的模样,眼里全是兴奋,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情了。
“格温,你的新朋友好帅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对抗闪电。”她的朋友悄悄凑脑袋过来,说起了悄悄话。
这话让她更加有点心神意乱了。
“格温,你们是认识的。听你说他叫威廉?”听见有人讨论八卦,更多原本因为开学典礼昏昏欲睡的人竖起了耳朵凑了过来。
格温心里清楚这是扭转威廉给大家第一印象的最后机会,她不由得开口向别人介绍。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帮助罢了,格温心想。说着说着,她扭头瞥了一眼身后某个位置,但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
她心里一凛,然后看向另一边原本属于闪电的位置,发现对方也不在那里。
“这下麻烦大了。”她扶额叹息,因为自己坐在前排不能离场,所以只能祈求两个人别爆发太激烈的冲突。
威廉对于这种性质的大会一向兴趣缺乏,在孤儿院长大的日子让他在某些方面跟正常人格格不入,比如他不太遵守人与人直接的潜规则。孤儿院向来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他和拉尔夫联手基本制霸整个孩子群体,更何况他们还要保护在外面受到欺负的其他孩子,私下里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做。
等到拉尔夫离开孤儿院,他被李老头领走后,他爆裂的脾气才慢慢变得平和。而冷清的农场生活又导致了他其他的性格问题,比如偏激、沉默寡言和自卑。
李老头只教给了他谋生的手段,却没有教给他怎样与他人相处。或许李老头身在他乡也觉得格格不入吧。
开学典礼刚开始没多久,早就打好算盘的威廉就用尿遁逃了出来。
“大城市的规矩还真是繁琐啊。”威廉抱怨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然后厕所的门应声响起,门框和墙壁巨大的碰撞声代表着来人不太友善的态度。
是汤普森。昔日人高马大的闪电,现在看上去有点狼狈,虽然脸上的污泥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下,但贴着创可贴的脸部还是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威廉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为这种事感到厌烦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让他再难以融入学校,但他依旧不后悔这么做。
没等汤普森开口,威廉直接健步冲向他,电光火石间他被双手反剪按在洗手池上。
“不服气?我能再修理你一次,直到你学会放弃为止。”凶狠的声音已经莫名有了杀意,“再或者,我应该把你丢进坑里,对于你这种人来说,颜面扫地应该比死了还难受。”
汤普森感受着身体扭曲所带来的痛苦,面部贴着洗手台的冰冷又放大了他的这种痛苦,“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威廉冷笑一声,表情更加狰狞,“如果道歉有用,那彼得·帕克能复活吗?”
“我告诉你,你和那些围观者一样,你们一起杀死了彼得·帕克。”
“如果你们的霸凌和纵容会导致更多的悲剧,那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废了。我可以为此成为最大的恶。”
威廉说着,语气越发怖人。他松开压着汤普森头部的手,然后握拳下锤,这一拳已然是冲着重伤汤普森去的。
“咳咳。”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原来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
威廉突然清醒过来放开了汤普森,汤普森恐惧地看了一眼他然后跑开。他来这里起初确实有报复的想法,但对方的凶狠程度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程度对于还未出校园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点过了。
我这是怎么了,威廉看着镜子只觉得一阵后怕,即使以往脾气最暴躁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取人性命。
很快他就明白了问题的根本所在,上次格里芬附体代打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暴力欲望水涨船高。
“格里芬,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考验的一部分,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格里芬回应道,但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卫生间内某个隔间的门打开了,比脚步声更早响起的,是木头点在地面上的声音。
一个戴着墨镜,西装笔挺,手持拐杖的人出现在了威廉眼前。
威廉一瞬间就判断出了他是个盲人,但这个盲人并不一般。首先,对方虽然用拐杖探路,但另一只手却在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内没有试探性触摸,要么他对这里极其熟悉,要么他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其次,对方的气质称得上温儒尔雅,这说明对方的受教育水平绝对不低。再次,对方之前只是用咳嗽提醒他,而不是慌慌张张地大喊大叫或者干脆装作无事发生,说明对方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阅历起码比常人要多。
有一定社会地位,受过教育,还拥有比常人都敏锐的感官,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威廉正疑惑着,就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背对着他洗手的盲人,突然抬起头仿佛通过镜子看到了一样,甚至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常年的体术学习和格里芬的特训,能让他在极其自然的情况下保持一个隐匿的状态,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之类都要比常人小很多,但这个盲人居然能直接确定他的位置。
“不要怕,孩子。”他的下一句话将威廉的警惕性直接拉到了最高,正常人是不会怕一个盲人的,而他不仅知道自己的位置,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感情。
盲人不紧不慢地掏出毛巾擦干双手,全然没有在意过激状态的威廉散发出的攻击性。接着,他转过来面向威廉,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名片,“我是应你们学校邀请来出席典礼的马特·默多克。”
威廉谨慎地接过名片,身体上防备依旧没有松懈。似乎是为了让他不再那么紧张,马特温和地说,“我对你没有敌意,刚才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学校”。说罢,他还伸出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名片很普通,除了名字和电话,就只有简单的身份一栏写着律师。而律师的事务所,却闻所未闻,看上去并不出名。然而,虽然律师在阿美的地位不低,但一个这样在律师中一抓一大把的人,为什么会被邀请来参加这种精英级别的高中的开学典礼呢?
名叫马特的律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依旧以一副温和的语气开口道,“我在大学时取得了一些成绩,又和贵校校长有些私交,所以应友人之托来看看我的学弟学妹们。”
威廉的疑惑和警惕并没有减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表现得太失礼了。
“呃,”威廉张口突然卡壳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应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跟对方交流,只得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欢迎您,默多克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