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周围全是密集的人群,这些来自全球各地的旅客将这个小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在搞粉丝见面会呢。
可此时,人群却忽然散开,留出一个供人通行的过道。芬格尔从中装模做样的走出,他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裸漏在空气中的强壮手臂,一边高举手臂高喊着“圣子赐福”,一只手端着一本牛皮封装的精装本放置胸前,书名是由英文和拉丁文混合,再镀过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把它拿在手里的芬格尔就像是教会里手持圣经的神父般圣洁肃穆,一身黑袍也被他穿出天使降临人间的神圣感。
路明非觉得书名十分眼熟,下意识地翻译起来,“龙族家族谱系......”
芬格尔这家伙,居然拿卡塞尔学校的书来当教典!辛亏现在认识拉丁文的人,要是在场的群众有人认出名字,保证把咋俩抓起来,扣上宗教诈骗的帽子。
芬格尔踱着步,慢悠悠地来到路明非的身前,单手合十对着跪拜的人群沉声说,“圣子苏醒,你们的愿望他已传达给上帝。”
路明非悄悄拽了一下芬格尔的长袍,低声问,“师兄,你在干什么?”
芬格尔没有立马回答问题,反而转过身,对着路明非低下头颅,弯腰,“向我们的圣子表达敬意。”
身后的人群照着芬格尔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
黑袍下,芬格尔眨眨眼睛,低声说:“保持这个姿势,不要露馅了,这可是我们重要的收入来源。”
“????我打坐这段时间,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啊!混蛋!”路明非心里疯狂的吐槽。
芬格尔的手臂往袍子里一缩,再掏出。《龙族家族谱系》消失,一件盛满玫瑰花瓣的白碗出现在他的手里。
一抓,一挥,漫天的红色的花雨从空飘落,深红色的花瓣落在路明非盘坐的长椅前,铺成一条由花瓣构成的小路。
“走吧,走吧.........”芬格尔沉声说道,同时他的身上响起喇叭和唢呐等乐器的声音,声音沉重哀切。
“草!”
面前的人群忽然动了,他们直起身朝路明非这里走来,姿态恭敬庄重,面对盯着他们的路明非,他们低垂着眼,不敢直视路明非的眼睛,仿佛那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先别走,”芬格尔一个跨步拦住准备离开的人群,将手中的空碗放在人群的面前,“各位施主先别走,请交一下圣子为你们祈福的费用。”
“又是圣子又是施主的,你也不怕佛祖和上帝知道过来一起打你。”
看见芬格尔这一骚操作,路明非的眉毛忍不住跳动起来。
芬狗果然是芬狗,总能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坑你一把。
“no problem, I"m willing tod。”一位身穿昂贵米黄色西装的精英男子十分慷慨的往芬格尔的碗里塞了一大把绿油油的钞票。
“I am hoo be so。”一位贵妇也同样毫不吝啬的扔如几张钞票。
“还有你的,这位先生。”芬格尔拦住一名装作路过行人的韩国人。这个韩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直排在队伍里,估计是想要逃票,芬格尔注意他很久了
“?????,???????。”(抱歉,我忘了。)
见芬格尔高大的身体像是一座铁塔一样拦在自己面前,这个想要逃票的韩国人慌了神,连忙道歉掏出一枚硬币放在碗里。
“真是廉价的信仰啊!”看着灰溜溜跑走的韩国人,芬格尔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硬币,一边嘲讽。
“师兄,你在搞什么啊?”见周围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去,路明非从长椅上起身问道。
“当然是在赚钱啦!”芬格尔把黑袍一脱,也不介意地面被无数行人踩过的地面,整个人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藏在袍子里可闷死我了!”
“感觉你像是在搞邪教一样。”路明非吐槽道。
“邪教那可是犯法的,师兄我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呢。”芬格尔把碗里的美钞捡出来,整齐的叠好,然后往往干涩的手指上吐了两口唾沫,开始一张一张的数起。
“三百美元!师弟!咋俩配合的可太默契了!”芬格尔冲路明非眨眨眼,伸出手指弹了弹手中的钞票,密集的钞票摩擦起来,发出唰唰的声音。
路明非直视着芬格尔的双眼,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路明非清楚的看见两排$。
师兄他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喏,给你的。”芬格尔颇为爽快掏出一半的美钞递给路明非。
“谢谢......谢谢师兄。”
此等豪爽程度连路明非都微微一怔,情况丝毫不下于葛朗台放弃了黄金;夏洛克停止发放高利贷;阿巴贡花钱吃一顿饭不在饿肚节省;泼留希金买了新房子一样夸张。
师兄这是转性子了?
路明非狐疑的接过这笔钱。
“走!师兄今天带你去吃日本料理!”芬格尔朝路明非招招手,转身朝饭馆的方向走去。
但在他扭身的瞬间,路明非从芬格尔的身上发现些许端倪。
芬格尔身上背着的斜挎包今天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东西。
难怪芬格尔那么大方,感情羊毛出在羊身上!
“明非你怎么不走啊?”发觉路明非还呆在原地没有跟上来,芬格尔扭头问道,同时他也发现路明非的视线放在自己的包上。
芬格尔嘴上朝路明非发出邀请,却不动声色将挎包移直胸前。
“昨天你请师兄吃饭,今天也该师兄请你一顿了。”
“芬格尔师兄,说实话,你今天究竟赚了多少。”路明非眯起眼睛,锐利的眼神像一道光打在芬格尔身上,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身后手持铁夹,夹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放在芬格尔身上的肥膘上。
芬格尔咬咬牙,他的意志格外坚定,誓死要守护得来的情报。
“三百美元!”
“是么?”
......
二十分钟后,
一家高档的日料店里的独立包厢内,路明非数着挎包里的钞票。
“啧啧啧,师兄你可以啊!一千美元就给我留十分之一!”
“谁让你干坐着,跑来跑去就我一个人。”餐桌旁,芬格尔一脸幽怨地叉起一块金枪鱼寿司,泄气般在嘴里一顿乱爵,像是在发泄路明非抢走钱的不满。
“这就可是你的不对了,芬格尔师兄。”路明非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要不是我,你觉得人们难道会拜你么?”
“所以钱你怎么分,怎么也得给师兄我留一点吧,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啊!”
“五五分。”路明非将一半的美钞装回挎包,重新还给了芬格尔。
“师弟你对我也太好了!”芬格尔翻出一捆钞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陶醉,“明非师弟,明天我们再干一票怎么样?教徒的钱太好赚了!而且你只需要往那里一坐就行。”
“我可不愿意再听他们的恶心事。”路明非满脸不屑,直接将手中的请酒灌入嘴里。
充当佛像的时候,跪拜的那些人嘴里嘟嚷着事一件比一件丑恶。
祈福?谎言罢了,只不过是在祈求神的原谅。
当然,这和西方神话有关,他们坚信人生下来就是充满罪孽,活着就是赎罪,可他们的行为却仍然让路明非感到恶心。
人们只会为他们所犯的错误而感到诚惶诚恐,却不加以反省,一错再错,错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向神明祈祷原谅。
啧,丑恶!
“为什么?”芬格尔问。
“知道赎罪劵吗?”路明非再次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西欧中世纪,教皇乌尔班二世于1095年发动第一次十字军运动,为了让十字军战士加强其宗教信仰,教皇宣布所有参军的人,可以获得减免罪罚,并为每一位十字军人发放赎罪券。
教会宣传自己掌握要“功德库”,储存基督无限的恩功和殉道圣徒的善功,可以拨给信徒,以抵减他们犯罪应得的刑罚,当然,赎罪劵可以通过金钱购买,所以不管你犯下什么样的重罪,只要你有钱可以购买赎罪券,就可以平安无事。
同时,教会也借此累积了大量的财富与土地,于是,领主与奴隶的矛盾激化,后来在…………”
“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芬格尔举起了手,像极课堂上争先恐后答题的学生。
“你说。”路明非点点头。
“马丁路德金!后来他撰写《九十五条论纲》,反对罗马教廷出售赎罪券,揭开了宗教改革的序幕!”
路明非沉默了,许久,他才幽幽的开口,“芬格尔师兄,你应该是个德国人吧?”
“没错!”芬格尔挺起胸,骄傲的用满是米粒的手捋了捋自己的泡面头。
“可马丁路德金是美国人,马丁路德的年纪可以当他爷爷的爷爷了!”
话语一出,包厢内的空气陷入短暂的凝固。
稍顷,芬格尔装作浑觉无事的样子,举起酒瓶朝路明非邀杯道:
“不要在意这件事嘛!来!喝酒喝酒!”
见芬格尔扯开话题,路明非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举起酒杯和芬格尔隔空一碰。
然后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