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拥有着一头漂亮的白金色长发,长发被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髻。
她还有着一双冰蓝色的双瞳,皮肤素白如冰雪,长相略显稚嫩,是个妥妥的美人胚子,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女孩的身高很矮,只有一米五左右,配合身材长相,是个标准的萝莉,令人怪异地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按理来说应该在读初中,而她却来到了大学的考场中,并且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零仰起天鹅般细长而又白嫩的脖颈,脸上面无表情,她冲路明非冷冷地说:“你挡住我的路了。”
“抱歉。”
看到零的出现,路明非短暂的愣了一下,但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脸上升起歉意的微笑,身体往旁边移了移,十分绅士的给零留下一个充足的过道。
但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考场,反而像刚才的路明非一样停驻在原地,用她那双冰蓝色的双眸冷冷地注视着路明非,似乎是为了在确认什么事情。
“又是一个故人的相遇。”路明非心里轻轻地叹气。他亏欠自己的朋友们太多了,多到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的心里就会升起愧疚。
零,这个女孩,一朵绽放于冰天雪地间的罂粟花,很美,却也很短暂。它虽然绽放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可它毕竟不属于这里,花期很短,短到不能尽情展示它的美丽,于冰雪中发芽生长,也注定要在冰雪中枯萎,零,就是这样。
“明明她可以离开的,活着离开的......”路明非靠在门框上,低垂着眼眸,任由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冷冷地打量。
不管在零的眼中,自己到底是哪个身份,可她在那钢铁的王座前,还是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拦下敌人,直到最终路明非获得王座上的力量脱胎换骨,而零也因为过度使用言灵镜瞳而死去。
记忆很深刻,每一个朋友死去的记忆路明非他都很深刻,明明当时的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可痛苦却又如此的感同身受。
挂满冰凌的钢铁王座下,被白色的丝茧包裹着的路明非,战场边缘上幽灵似的旁观者,王座下的战场,蜂拥的死侍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涌,浴血奋战的众人,还有为了保护路明非,一次次不断使用镜瞳的零。
可她不像楚师兄拥有一个龙王女友,可以肆意地使用言灵,不用承担使用的后果。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娇弱,个子小小的却偏偏那么的倔强,像一朵绽放于寒风中的花朵一样,纵然坚挺,却随时可能被拦腰折断。
可零就是如此的坚强,哪怕她清楚的知道频繁使用镜瞳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严重的压迫,可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依旧咬着牙,一次次临摹师兄的君焰。往日天鹅般细长白嫩的脖颈上蹭满了肮脏的灰尘,血水不断从零的双眼渗出,在泥泞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血水,泥土,飞灰,还有天空中飞舞的冰雪,将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全无皇女的风范,金色的长发被冰雪和死侍的血液揉在一起,显得又灰又脏,像是童话中的公主一夜直接被流放,成为为清扫肮脏壁炉的灰姑娘。
空气中夹杂着君焰焚烧死侍的尸臭味,还有寒风中冰雪的气息。零越来越来越虚弱了,路明非眼睁睁的看到从她的嘴里吐出出大量的血液,那猩红的血液喷洒在洁白的冰雪上,形成一朵朵红色的梅花,而梅花由于环境的低温下也是很快被冻上了,在地面上留下一幅永恒的画卷,记录着即将消逝的美好生命。
面前的死侍越来越多,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似的。
零一瘸一拐的挪动受伤的腿,在雪地里笨拙的躲避着死侍群的攻击,往日里的那双冰蓝色的双眸已经变成死气沉沉的灰色,已经彻底黯淡下去。因为频繁使用镜瞳,她双眼的神经已经完全坏死,早就失去了视力。坚持到现在,也只不过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战斗本能在死侍的包围下闪避。
零终究还是受伤了,死侍的利爪划开她厚重的棉袄,从娇弱的身躯上带走一片片大块的血肉。
她的血肉在空中划过血色的弧线,散发出浓厚的香味,这更加激发死侍的嗜血欲望,它们先是争抢零被撕下的血肉,然后像是尝到了甜头般,化作非洲草原上的鬣狗,成群的扑向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零。
她的眼睛已经瞎掉,手中的枪支也没有了子弹,受伤的腿也移动不了。
队友离得很远也救不了她。
她的生命即将被带走了,亦如冰雪中绽放的花朵,无法活过新一年的冬天。
零就这样的躺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远古部落被献祭的圣女。周围是嗜血的死侍,它们睁着恶鬼般的金色双眼,发出兴奋地嘶吼,肆意的分享眼前的祭品,猩红而又滚烫的鲜血汩汩的从零的身下流出,浸湿了洁白的冰雪。
她侧着脑袋,像是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般,睁着暗灰色的双眼,一脸平静地望着王座上的身影,断断续续地说:“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的尽头。我,做到.......”
而王座上,处于结茧状态下的路明非根本移动不了身体,甚至连哭泣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零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逝。
愤怒,在他的心里积累,他想要大喊,发出震天裂地的咆哮,可他说不出话,只能看,只能听.....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仿佛是电影般,一帧一帧的在路明非的面前闪过,死侍们慢悠悠的品尝着零的身体,从下到上,将零的头颅留在最后,因为那是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它们趴伏在地面,像是狗一样互相争抢着零身上的血肉,素白的雪地被零的鲜血浸染,像是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少女安安静静的躺在花朵上面,惨败的皮肤,紧闭的双眸,如果忽略死侍的咀嚼声和低吼声,这幅场景简直像是在举办一场庄重的葬礼。
死侍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已经吃完零的胸腔,马上就要吃到了零的胸口。
寒风下,零赤身裸体,失去衣物的庇护,她的身体一览无余。下身是狰狞的白骨,上身未发育的胸脯像是两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而死侍们则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血肉,一点点摧残,一点点毁灭......
冰冷的天地,冰冷的心,冰冷的的风雪锋利如刀。一点点切开路明非的心,将他那颗原本就伤痕累累,残破不堪的心放置于眼前恐怖的场景。
恶鬼般的死侍围绕着罂粟花一样安静祥和的少女,少女流淌着血液,颜色鲜红如玫瑰,场景凶残而又神圣,像是在进行远古时代的某种肃穆的祭祀.......
王座上,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眼中的黄金瞳如同太阳般耀眼,他凝望这一幕,这一幕......地狱恶鬼食人图......
愤怒,在他的身躯里积累,沉重如同火山爆发前的宁静,如同海啸前的风平浪静。
可一旦爆发,那将为世界带来绝望。
兀然,王座上的白茧开始动了,无形的威压席卷一切,天空渐渐黑了下去,耀眼的太阳逐渐变得黯淡,光明与温暖开始消散,冰冷与黑暗笼罩了这个世界,似乎连太阳也畏惧祂的愤怒。
日全食,降临了,祂的诞生,产生种种异象,元素乱流在世界各地开始爆发......
日本,沉默的富士山突然开始剧烈喷发赤红色岩浆,像是遵循王的愤怒。
山顶的积雪融化,灼热的岩浆流淌在脚下的大地,为人类带去毁灭,大片大片厚重的火山灰笼罩着灰暗的天空,遮挡人们心中的希望。
大西洋,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正在形成,它吸卷着身下的大海,天空中的雷霆,不断武装着自己,通过卫星观察,那夸张的气旋简直是恶魔的微笑,它高速移动着,爬向大陆,象征着绝对的毁灭。
大地翻出了它的脊梁骨,一时间山崩地裂,天塌地陷,带走无数人的生命,摧毁人类的文明。
海岸边,滔天的海啸狞笑着,向世间张开了它的双臂......
而此时,王座之下
寒风停止了呼啸,死侍停止了进食而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世界寂静一片,像是在迎接王的归来。
“死!”王座上的怪物挣脱白色丝茧束缚的第一时间,发出惊人的咆哮,下达了祂对世界的命令。
声音被寒风传递着,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群收割着蝼蚁的生命,凡是听到声音的蝼蚁,皆被冻杀在原地,化作寒冷的冰雕,这是作为永恒存在对它们的惩罚。
祂张开巨大的双翼,悬浮在空中,神圣而庄重,像是进行审判的十字架,绞杀世间的罪恶。
但祂很快就落了下来,祂稳稳地落在地面,脚下的冰雪因为祂身体上的高温以他为中心而迅速融化,祂全身上下长满黑色的鳞片,随着呼吸鳞片张合发出钢铁摩擦的声音,关节反屈,腿部化作矫健的后肢,祂缓慢的走向只剩头颅的女孩,同太阳般耀眼的黄金瞳里流露出孩子般的悲伤。
这个怪物跪坐在地上,抱起女孩儿的头颅,将其放在自己长满鳞片的大腿,祂凝望着少女美丽的脸庞,伸出利爪轻轻梳理她金色的秀发。
“哥哥,你不必悲伤,她只是完成了她自己的使命。”
时间忽然静止了,在旁观者的视角下,
路鸣泽出现,他身穿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身体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有所成长,领口处别着一朵参加葬礼的白色玫瑰,手中还抱着一个玩具熊。
而路明非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依旧低着头,梳理着零的头发,明明他根本不会帮女孩子打理头发,却还固执而又笨拙的帮助不在呼吸的零编织金色的秀发。
而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静的像个洋娃娃。
“嘿!你的佐罗,你不是最喜欢它的么,雷娜塔?”
路鸣泽蹲下身子,拿着手中的玩偶在紧闭双眼的零面前晃动。
“正义使者佐罗来喽~”路鸣泽模仿着电影里夸张的声音,手中的玩具熊被他手中的魔法赋予了生命,活了过来,摆出超人飞天的姿势,围绕着路明非狰狞的身躯飞来飞去。
“别玩了,好么?”路明非轻声说。
“我没有在玩啊,哥哥。”路鸣泽轻声说,“这头叫‘佐罗’的熊可是雷娜塔最喜欢的玩具。”
“原来她叫雷娜塔么。”路明非轻声说,伸出锋利的利爪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掉眼角的血痕。
“如果你喜欢叫她零的话,就叫她零好了,虽然零号是我以前的名字。”
“你就是‘老板娘’身后的老板?”路明非问。
“哦?哥哥你都知道啦!让我猜猜是谁告诉你的?”路鸣泽皱着眉毛,做出低头沉思的模样,片刻后,他张牙舞爪极为夸张地说。“一定是雷娜塔告诉哥哥你的!我肯定就是她!嘿!真是个不听话的女孩儿!”
路明非抬起头,冷冷地注视:“她这么听你的话,甚至放弃了生命。到头来只成为你嘴里不听话的女孩?”
“她让哥哥你伤心难过了,当然不是个好女孩。”路鸣泽直视着哥哥的双眼,两双威严的黄金瞳对峙着,毫不畏惧。
啪嗒,原本还在飞翔的玩具熊突然掉落在地上,像是失去发条的人偶不在运动。
路明非低下头,挪动着身躯,将那个玩具熊捡了回来,将零的脑袋放在它的怀里,像是她的英雄在保护着她。
“嗨!哥哥,看见世界在迎接你的归来么?听,富士山在咆哮,风暴在形成,大地在翻动,还有,海哭的声音~”路明非站在路明非的身后低声哼哼着,他似乎是十分开心甚至唱起了张惠妹的《听海》。
路明非转过身,忽然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发出嘶声竭力地质问:“为什么零也要死!”
而小魔鬼则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嘴里冷冷地说:“没有谁不会死,但是为了哥哥你登上王座,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死去,所有人都可以被牺牲,也包括我自己。”
“你很清楚自己是个怪物不是么?而且她也是死得其所,亲手把你送向至高的王座。你仔细听,世界的悲鸣,这可是最豪华的葬礼,世上只有最尊贵的几名才有资格享有,而她却享受了,不是么?”
“权与力的滋味很不错吧,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路明非你个杵在门边干什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考试快要开始了。”
诺诺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回忆,路明非微微一怔,发现零已经走进了考场,自己还一直待在门口一动不动,难怪师姐会催促自己。
路明非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走进了考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