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方文齐捡起小男孩的铜钱起，李序没有选择漠视，就注定了他的死亡结局。

眉心诡眼颤动，食指鱼鳞微微闪烁，似乎因为这次击杀出了力，鱼鳞也敢主动出来了。

诡眼并没有做出明显的排斥举动。

只见方文齐的尸体上涌现出的能量，半途分成两股，分别被诡眼和鱼鳞吸收。

诡眼虽不出力，却占大头，鱼鳞出力，也只分了三成左右。

紧接着，便有诡异之力从诡眼和鱼鳞之中反馈出来。

在李序的感知中，两者没有任何的不同，反馈出来的比例也恰是七比三。

“平日里吞噬越多，越容易复苏么？”李序不禁猜测道。

否则诡物不会争抢吞噬。

“方文齐带来的污染会是什么呢？”李序‘看见’了纠缠在诡异之力的污染。

啵！

肩膀上清脆的声音中，一朵绚丽的花朵盛放。

宛如起了头，一只只花朵绽放，颜色鲜丽，色彩缤纷。

从外表上看，已经看不出来李序是个人。

只是一团鲜花锦簇。

隐隐有点人形的轮廓。

“竟然是开花！”

李序松开对诡眼的抑制，霎时间，花朵下，皮肉绽放，眼珠咕噜噜的转悠。

一枚枚鳞片生长出来。

满人的花朵，登时枯萎。

李序也从一片花变成了一个怪物。

不过眨眼间，他又恢复成了以往的翩翩公子。

按住水面，轻轻一捏。

方文齐的尸体就碎成粉末，大把的铜钱掉落出来，沉入河底。

李序操控水流，带出了其他东西。

两锭金子，三两碎银，一本湿透的《竹林笔谈》，一枚小拇指大小黑乎乎的石头。

李序摩挲了一下金锭。

这金锭的铸造手法，和庞石杰的一模一样，上面都有仿若人脸的花纹。

翻了翻《竹林笔谈》，单纯的一本谈古论今、针砭时事的讨论集，书页没有夹层。

至于黑乎乎的石头。

其实它不是石头，而是一枚种子。

诡物种子。

“便唤作诡种吧。”李序喃喃自语。

手指摩挲着种子，心底浮现出一道信息流。

【诡物花种，有家庭以花为生，却也因花屠门，鲜血浇灌，怨气凝结，恨意滋生，化作了诡异，拥有了盛放的神通。】

【开花，开花，我要开花】

【此物若是埋种，需付出三重代价】

【其一，五年寿命】

【其二，三魂七魄中的雀阴】

【其三，一斤重的血肉】

【代价可无视】

雀阴，七魄中的一魄，与喜悦、欲望相关的情绪挂钩。

“盛放神通，就是让植物或种子开花，施展空间似乎比较小，倘若能够更进一步，可以控制植物生长，施展空间就大了。”李序琢磨道。

看到这神通，李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童年阴影的一个念头。

吃西瓜不吐西瓜籽，然后西瓜籽就在肚子里长大发芽。

有这神通，他便能实现这个童年阴影了。

“想用这神通对付敌人，怕是比较难以实现了。”李序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提前让敌人吃下种子。

但诡修体质强大，消化能力强横，普通种子进入胃里，马上就被消化了。

而且，单凭一两枚种子，很难对诡修产生大的杀伤。

除非敌人是一把一把的种子往肚子里塞，但有几个人是这样的吃法？

想来想去，盛放神通在战斗上的用处不大。

反而可以用来赚钱。

尤其是寒冬腊月，一盆盛开的花卉卖给那些富贵人家，就能赚上几两银子。

一盆珍贵的花卉，更是足以赚上一锭金子。

“若非方文齐被铜钱迷惑，想要杀死他，绝不容易。”

李序回想整个过程，自我反省，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轻易杀了一个八品诡修就感到自傲。

说起来，成为诡修后，他还没有打过硬碰硬的战斗。

韩云深，被他偷袭而死。

林献，躲起来激活顾怜儿的力量。

庞石杰，先下毒削弱，然后杀死。

方文齐，遭遇秽化迷心，被他诱杀！

没一场正面战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成为诡修时间尚短，诡异之力的运用技巧还在熟悉。”李序宽慰自己，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河边。

少妇小院那边，他暂时不打算过去。

刚杀了方文齐，就跑到少妇小院附近观察，简直就是顺丰快递，送货上门。

不，顺丰快递都没这么快的。

他先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埋种了诡种。

虽说诡种神通不强，但李序不用付出代价，不种白不种，种了后还能反馈一波诡异之力。

诡种比鱼鳞还怂，埋种后，都不敢向眉心发起充斥，就在掌心之中，安家落户，化作了一颗黑痣。

李序挑眉，手指朝着路边野草一点。

顷刻间，野草长出了花苞，而后花苞盛放。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耗费诡异之力很少了吧。”

施展绽放神通，点开一朵花，耗费的诡异之力只有一缕。

还比不上李序运用渡的技巧，给长剑附上的诡异之力。

等李序回到刘青宅院，刘青已经回来了。

“事情解决了？”刘青头也不抬。

“解决了开头，剩下的事情还不好说。”李序回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别憋着不出口。”刘青抬起头，看到李序手里拿着一捧野花，奇怪道，“你摘那么多野花干嘛？”

“送给你的。”李序挑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我不要。”刘青嫌弃道。

“那我送给张烟。”李序转而说道。

“烟儿虽爱花、养花，却也挑选花的品色，你这些路边随便摘来的野花，品相太差，入不了她的眼。”刘青认真看了两眼，摇头道。

忽然，他脸上浮现震惊之色，愣愣地看着李序。

“你八品了？”

李序淡淡的点头。

“你这就八品了？”

“嗯！”

刘青使劲地抓了抓头：“你没出去乱杀人吧？”

“没有！”

看着李序平淡的模样，刘青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八品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是八品。

“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李序问道。

刘青回想了一番，盘算着道：

“大事没有，小事有一堆。

城南的流星剑被杀了，杀人者是他小妾。

城东溜进来一只红毛狒狒，抢了两箱荔枝。

城北有妇人，一胎生了七个，三个男婴四个女婴。

城西有一条狗上吊了，听说是它媳妇下的崽没一条花色像它的。

欧阳彧漏财了，坑杀了不少的江湖人士。

对了，就今天下午，向南街那块，有个书生，被人用铜钱，像是遛狗一样溜着走。”

李序沉默了六十息！

为那条狗感到悲哀。

而后才道：“欧阳彧可能要失智或失控了。”

刘青一惊，腾跃而起，不敢相信：“什么？”

李序重复了一遍，又道：“我在外面遇到了被他秽化的诡修。”

“哦，我就说欧阳彧为什么会突然露财！”刘青恍然大悟。

“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

刘青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哦个锤子！”李序没好气地说道。

“欧阳彧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刘青拿起刀，“我先回六扇门一趟，和上面知会一声。”

李序有些疑惑：“你们上面不就是欧阳彧吗？”

“你就有所不知了，明面上，安定府以知府为首，万事万物皆由知府管辖，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涉及诡异和诡修之事，则由我六扇门为主。”刘青解释道。

“等同于两套部门，民生、普通事物，知府负责，诡异、诡修，六扇门负责，两者间互不干涉，各行其是。”

李序点了点头：“所以，欧阳彧是诡修，由你们六扇门管辖。”

刘青面色凝重：“这不好说，欧阳彧虽是诡修，却也是知府，六扇门要缉拿出问题的他，很难，毕竟六扇门和官府间，互不干涉。我们抓他，等于是过了界。想要抓他，得向京城禀告。”

“那黄花菜都凉了。”李序道。

以如今朝廷的行事规章，下面的条陈递上去，过个三五个月回来，都算是快的。

过个一年两年，才比较正常。

他记得上任知府患病请辞，活生生把知府拖死了，京城的回答才传下来，只有可笑的一个字：准！

“我给上面知会一声，方便上面提前准备，等到欧阳彧出事时，立即出手，避免波及更多的人。”

李序失笑：“欧阳彧可是六品诡修，中品级别，他发疯或失控，哪怕只是一瞬，波及的人便能成百上千，为什么就不能提前把这祸患消除？”

刘青沉声道：“那你觉得，对一个快要发疯、快要失控的六品诡修出手，就不会波及人了吗？”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从欧阳彧出问题开始，损失已经不可避免，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这个损失减少。”

而后他看向李序：“如今朝局混乱，朝廷腐败，各地皆有起义军、乱匪，你就觉得，六扇门能独善其身？涉及诡异诡修之事，六扇门比官府更加混乱，更加鱼龙混杂。

我混入其中，也只是为了借助六扇门的资源，做点实事罢了。关于欧阳彧，我所能做的，就是知会上面。”

李序无言以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六扇门这么乱，他们最后关头，会出手吗？”

刘青张了张嘴，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道：“我不知道。”

他忽的抬起头：“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我知道，他一定会出手的！六扇门统领，辛去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