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午,外界阳光正盛,可一面深色厚重的窗帘将光亮全隔绝在外。
整个屋子昏昏沉沉,仅有客厅里的一簇小小篝火,散发着暗淡的黄光。
篝火旁边围坐着六位身穿各式衣物的青年男子。
在六人旁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三十岁男子,自是步云庄真传弟子,仇天健。
真传弟子是由有望晋升筑基期的内门弟子提拔而来。
地位高于普通内门弟子,低于门派小长老。
仇天健正一脸无语,看着这六个大冤种。
将他们带来人间界,让他们好好打扮,装成人间界普通人的模样。
结果呢,除了一个穿长袖的还像个正常人。
其他人打扮的全是人不人鬼不鬼。
一个穿休闲衬衫,松松垮垮,吊儿郎当。
一个套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保安服。
一个穿极薄的马拉松短袖。
那个在篝火旁边热得直冒汗,也不肯往后挪的兄弟,快四月份了,买了件羊毛衫,真热不死你。
还有一位更是重量级,上衣穿着蓝色卫衣,正面看确实正常,衣服背面却印有比着剪刀手的黄发双马尾二次元少女。
打扮成普通人,就为了掩人耳目,不招惹是非。
可这帮子人,却偏偏选择了最古怪最别扭的衣服。
真是个个身怀绝技。
这些小弟们,跟仇天健汇报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发现。
“一切安好”。
仇天健指着那位保安服兄弟,命令道:
“你再用‘炎生黑灰追踪术’,找找朝歌晚露花的所在。”
保安服兄弟点头,站起身上,双手发黑,凝结怨气,再将布满怨气的手插入到篝火之中。
表情不变。
过了一会他才抽手,手背上烧成焦黑色,一层死皮微微卷起,露出下面的粉色新皮。
而跟着他手出现的还有一根木条,火焰正在其上燃烧。
保安服兄弟吸气,鼓起肺部,猛得向木条火焰一吹,将火焰直接吹灭,露出木条烧焦的头部,红色余烬闪着光点。
然后再一吹,将余烬吹飞,黑色红色一并扬起,洒入篝火之中。
篝火顿时亮起,火焰中心显出一团黑雾来,上下翻滚,左右旋转,好似正要形成什么。
几分钟后,什么也没有形成,黑雾渐渐淡去,只剩下篝火火焰在撩拨燃烧。
保安服兄弟向仇天健行礼,又坐回原位。
看到这结果,周围的人表情都未发生变化。
之前多次使术,也什么都看不出。
众所周知,施展追踪术法,都必须要有一个媒介。
要追踪一朵特定的朝歌晚露花,就必须拿一件沾染其气息的物品,离开它周身的时间越晚越好,陪伴它周身的时间越久越好。
可随着王苟强叛变脱逃,再找不到和朝歌晚露花相关的物品。
无奈之下,仇天健竟拿出了四年前王苟强用来装花朵种子的布袋。
可想而知效果有多差。
幸好这种追踪只是赌赌运气,并不作数。
真正有追踪意义的是王苟强和他的长鸣鼠。
在炎生黑灰追踪术的黑雾之中,显现出了模糊的田章金融大厦的影子,剑法三派的三座山脉的模样,以及系舟医学院的一处剪影。
于是仇天健连忙将情况上报给小长老。
小长老当即派出仙界十九名炼气期中期子弟,派往仙界,令他们蹲守在火旺镇前往别处的必经之路上。
不必特意寻找王苟强的身影,将出入火旺镇的人一并截下,挨个检查,以免受乔装打扮之骗。
另一方面,让仇天健连同身边六人,在田章金融大厦和系舟医学院附近蹲守寻觅。
小长老发送消息,命令他们:三月二十九日集合,到田章金融大厦附近做排查;三月三十日,集合到系舟医学院做排查。
根据情报所说,剑法三派那时正在开战试炼选拔大会,火旺镇人手不足,孱弱无比,根本不足为虑。
仇天健没见过那十九名弟子,只知道他们皆为炼气期中期,而且也学会了怨气秘术。
实在是这一行人中精锐中的精锐。
根本没有失败的道理,也不可能遭遇什么祸害。
虽然如此,仇天健仍焦急万分,知道王苟强逃脱,自己将免不了遭受责难,眼下朝歌晚露花也马上要成熟,如果还是找不到,惩罚沉重,恐怕不是自己能够忍受的。
想着,仇天健大声做出今晚的安排,告知他们在田章金融大厦周边的注意事项。
别王苟强和朝歌晚露花没找到,碰到一些使用传送阵的老怪物,那便遭了。
演讲结束后,众人便都不说话,六人闭上眼睛坐在篝火旁,盘腿凝结怨气,脸露痛苦。
仇天健坐在一旁,手握着蚀骨魂刃,刀尾处雕刻的骷髅眼中仍不断冒出黑气。
他没有躲避,任由黑气飘到脸上,分成两股继续往上。
眼睛里闪过迷茫和恐惧。
...
李慎终于等来了公交车,上去后发觉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做到最后一派靠窗的位置,确信司机听不见讲话,才问道:
“刚才那只什么三根手指蜥蜴真有吸收怨气的作用吗?”
符墨回答道:
“有,而且效果很不错。”
一听便放下心来,好奇道:
“你是怎么感知到它效果不错的?”
“啧,老夫窃取了它百分之一的药力,难道还不清楚吗?”
“百分之一”这个现代文明的词,从一团符墨嘴里吐出,真是说不上的玄幻。
太离谱了,又问:
“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礼不礼貌,但我很早就想知道,为什么你能够窃取植物的效果呢?”
符墨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我能够窃取植物的效果...”
李慎没有打扰它思考,静静等待它回话。
过了一会,它才开口:
“小子你该去问将老夫炼制出来的符箓师。”
最近可没去仙界的计划,只能作罢,但听贾如柏说,学姐也会制符,等见到她时问问好了。
于是又问另一个问题:
“刚才你见到小黑盒上贴着的符箓时候,都忍不住冷哼一声,你真有这么讨厌被做成符箓吗?”
“当然,老夫不愿受这种苦痛。”
“画在符纸上很难受吗?”
“成为自己不愿意成为的东西很难受。”
“我以为符墨的梦想会是画符。”
“哼,哪有这种事,你有见过想要主动被制成药的药材吗?”
“我阳台上的小黄花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