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领着何仪等人往广宗赶,半路上,接到孙轻差人来报,说是张梁已经败退,撤回广宗,卢植大军正在衔尾追杀。
何仪火急火燎地来到张燕面前,“督军!人公将军新败,五万兵马若得多存,也只余三四万,若是收拢不及,恐只余一二万,再加上广宗城内的数千守备,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万人马,广宗城内还有前番曲梁大战的伤残数万需要照理。”
“卢植大军来到,岂能挡之?不若我带部分骑士先行一步,回援天公将军,在城外骚扰牵制,和广宗城成掎角之势,拖延时日等督军大军到来。”
张燕却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广宗虽急,但吾等不可因急生乱,吾黄巾骑士自邺城战后,本就所剩无多,需与我军步卒相互配合,方能发挥大用,你率骑士先行,能突破卢植屯骑营和越骑营的骑兵攻击?”
“卢植若是攻城,两营骑兵必然作为后备留守,到时你连牵制都做不到,反而会被卢植围攻,你若陷入危难,那广宗城内的天公将军,是救还是不救?”
“若出城救援,本就人少,需要依仗城墙的我军,怎能在野战中获胜?白白损失人手。”
“若天公将军不救,则坐视友军阵亡,我军军心如何动摇,你可想而知。”
“因此,我军不能给卢植这个逼天公将军做选择的机会。”
见何仪仍是满脸焦急,张燕安慰道:“相信天公将军吧!他自有谋略,不至于顷刻间城破兵败。”
“而当我军赶到之时,便是卢植因强行攻城而心力交瘁之时,届时可一鼓而下!”
张燕看看日头,已近黄昏,抬手道:“传令!今日行军已过三十里,在前方山谷安营扎寨!”
就在此时,从山谷另一头,竟也钻出两队骑兵,一见到张燕所率的黄巾军,立刻散开,将手上旗鼓扔在地上。
“督军!是卢植的部队!屯骑营和越骑营!”
有眼尖的前方探马飞速回报。
张燕与何仪相视一眼,倶是疑惑。
根据孙轻的报告,卢植在击破张梁后,应该是直接往广宗去了,怎么他的部队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卢植军没有直扑广宗,而是北上去攻击张宝了?
何仪道:“督军,依我看来,孙轻报告应当无误,正如督军先前所言,卢植军攻城,则骑兵部队无所适用,只能留在后方休养,但卢植既为军略大家,亦不会放着这两营骑兵无所事事,想必是派他们北上支援郭典,只是动作慢些,被我们沿路撞上。”
“何不追击之,当场吃掉这支官军骑兵?”
张燕不置可否,对着探马道:“你派几人,去取他们丢下的旗帜,拿来我看。”
“是!”
探马随即离去。
待到两人看到旗帜,俱都吓了一跳,这不是官军旗帜,这是他们黄巾军的旗帜,“天”字大旗,天公将军张角的天字帅旗。
“这……”
两人还未说出什么想法,那两队骑兵又从山谷中钻出,手中同样扛着一面一模一样的天字大旗。
高声大喊:“对面可是黄巾贼张角部下?”
“张角已经兵败身亡!此杆天字大旗亦为我军所获!”
“广宗城已经重归我汉家掌握,陛下大赦!汝等若是投降!则恕汝等无罪!放下兵器,回乡务农去!”
“汝等本为平民,蒙张角一时之骗,今何不弃暗投明?”
何仪当场泪奔,“天公将军!天公将军!”
“天道不公啊!”
有人上前言道:“就算天公将军已亡,吾等又怎能投降?如何对得起起事以来牺牲的数万兄弟?”
“我们应当回去地公将军帐下,继续供奉黄天!”
“请督军下令!”
“请督军下令,我们宰了这帮骑兵,然后回巨鹿城去,继续抗争!”
……
翌日,卢植军派遣少量斥候,在城下来回逡巡,继续叫骂。
“张角张角!小命不长!”
“张角张角!沐猴而冠!”
几发巨型弩箭射出,却因为对方排列地并不密集,而收效颇微。
骑士们继续叫骂,忽然,城门大开,人公将军张梁猛地蹿出来,杀向最近的一名骑士,身后黄巾渠帅,刘辟龚都以及陶升,纷纷率领自己手下,鱼贯而出。
“杀——!”
“杀光你们这些个朝廷走狗!”
“杀!”
黄巾军率众杀出,几乎毫无章法,只是见人就砍,见人就追。
后方带着步兵营围观的卢植等人,立马抓准时机,用整齐的阵列迎了上去。
乱军对上堂堂阵军,不消一个时辰,便大败,溃逃回城。
城上守将杜长,立刻命弓弩齐发,弩车也装填上了巨型弩矢,呼啸而出,给步兵营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卢植随即命令步兵营后撤,此时他全军分散在三个方向,尚未全部到达战场,冲进去,大门一关,步兵营只会被人吃的一点不剩。
但这次战斗,同样让他知道了张角的虚实。
回到大营后,他一坐下便欣喜说道:“张角兵少,还敢出城作战,城内必是张梁在指挥,张角恐已经不省人事了。”
众校尉也同意他的观点,点头道:“观今日张梁军卒士气正盛,纵是乱军,也废了我们不少功夫,不若歇他一歇,晾他一日,使他士气稍散,明日再行攻城,可一举而下!”
卢植抚了抚胸前长须,笑道:“诸位说的在理,但破贼一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命人再去叫阵,我大军集结在西门,布阵于后,若是张梁忍不住,冲出城来,则我大军击溃其势之后,驱溃入城!”
“如此,则广宗一日可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