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带着大部分的黄巾士卒,走在回程路上,刚过盂县不久,突然便有斥候来报。
“督军!前方发现我一支黄巾骑队在被人追杀!敌军大约在百人上下!”
“嗯?”
“是哪里来的山贼盗匪?”
张燕紧紧皱起眉头,击溃豹泉寨之后,各地山寨俱都闻风丧胆,都缩着头猫着腰,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到农庄里去劫掠,生怕不小心暴露了山寨位置,惹得黄巾军来讨伐。
几个拽文的大当家,张口闭口就是君不见豹泉寨前车之鉴乎,硬是按下了山寨里想要打劫秋粮的念头。
是以这个秋天,太原百姓过得极为平静,除了这次北部三县爆发了令狐韬张辽吕布之乱,但讲起来三县之乱也不过一月的时间而已,比鲜卑匈奴打秋风的烈度可低多了。
张燕没有纠结多久,无论是那股山贼盗匪,都不能和正规的黄巾精锐军队相抗衡。
“传令!先锋速速增援!击溃乱匪!”
“是!”
黄巾先锋大将,郑铁柱,带着三百人马迅速前往增援。
张燕随后带领大军缓缓压上。
“蒋大猴!不好了!有更多的黄巾崽子们过来了!”
一个眯眯眼的瘦小男人,匆忙放下遮云的手掌,朝身后大喊。
“郭有钱!你看清楚了?这里明明只有一队五十人而已,不是别的人马?”
“蒋大猴!我骗你干什么?我的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黄巾人马!他们都打了旗帜的!”
“那就怪了!他们明明说这里只有一队人马的!”
“他们肯定是骗我们的!快撤吧!”
“好!你带人拦一下!我们这就撤!”
郭有钱领着手下三四十人,跃上山岗,拉起竹弓对着下方一顿乱射。
郑铁柱身有甲胄,浑然不惧,不闪不避,一步不停地冲了上来。
“妈呀!这支黄巾怎么都带甲的?我们射不穿,快逃!”
郭有钱只射了两箭,察觉到不对劲,拔腿就跑,甚至没来得及顾上通知后面山坳里交战的蒋大猴等人。
他手下的山贼见他落荒而逃,呆愣了一瞬,“那个……我们要跑吗?”
“跑啊!”
“快跑!”
山贼一哄而散。
郑铁柱绕过一个弯,冲上山岗,瞟了一眼郭有钱逃跑的方向,又细细听着另一边的喊杀声,快速做出决定。
“先去救援!”
他这队人都带着甲胄,虽然坚固,但也大大拖慢了奔跑速度,远不及轻甲便衣的山贼跑得快。
追是追不上的。
蒋大猴带着自己的虾兵蟹将正围住黄巾,四面都有三四十人,加起来将近两百人,而被包围的黄巾只有二十几人而已。
“给我冲!”
他自己在南面一挥刀,南面的山贼们顿时大叫着,乱糟糟地冲上去。
黄巾队率沈方灯在最中央大声叫喊。
“南面!刺!”
方阵顿时向南跨出半步,长枪猛地向前刺出。
蒋大猴急忙乱喊:“退!退!退!”
与此同时,北面的山贼又发起进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一拥而上。
“北面!扎!”
方阵又往北面退回。
就在此时,东西两面的山贼也一冲而上,趁着移动的空隙斩杀了几名黄巾士卒。
“固守!齐刺!”
沈方灯高声大叫,黄巾方阵顿时停住脚步,四面齐刺。
山贼急忙又退开。
“杀!”
这时候,西面的山岗上,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黄天旗帜已经露出了一角。
“他奶奶的!说拦一下就真的只拦一下啊!”
蒋大猴跳着脚大叫:“算你们命大!快撤!快撤!”
山贼们一哄而散,分开逃入山林。
郑铁柱救了人,朝山坡下吹了个口哨。
早就待命的黄巾哨骑,立即跃马而上,进入山林中搜索逃窜的敌人。
沈方灯见友军来援,急忙问起来历,得知张燕大军在后,急忙过来拜见。
张燕得到禀报后,在军中见了他。
“现在还敢挑衅我们黄巾,是哪路盗匪的兵马?”
张燕眼中饱含杀意,心里已经在计较灭了这家盗匪团伙,再来一场杀鸡儆猴。
“是白鹿寨的人。”
沈方灯老实回道。
“白鹿寨?他们全寨也不过三百人,敢主动来攻击我们?”
“这……不是他们来打我们,是我们去剿匪,没剿成功。”
沈方灯微微低下头,颇有些羞愧。
“嗯?我不是说过,今年打掉豹泉寨后,除非有人再跳出来,否则就不用主动进山剿匪的吗?谁给你的命令?”
张燕又惊又怒,自己不过离开一段时间,就有人阳奉阴违了?
沈方灯见他发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吐出来。
据他所讲,自己这一队兵士收到来自晋阳的命令,要去山内剿匪。而山贼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打了他们一个伏击,这才落入下风。
“来自晋阳的命令?除了你这一队还有谁?”
“据我所知,附近的几队人马好像都收到了类似的命令。”
“把你们都调去剿匪了,那些官军谁看着?”
“我不知道,上面说另有安排。”
张燕想不通这里的安排到底是指什么,只好让他先跟着大军前进,一同回归狼孟。
至于那些被捉到的山贼,也一起带上,在百姓面前杀掉比现在杀掉更好。
大军到了狼孟城下,已经将近天黑。
但奇怪的是,城门大开无人把守,门楼上也漆黑一片,没有兵士巡逻,没有火把燃起。
“奇怪……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郑铁柱!你去探查一下,看城内是否有什么变故。”
“是!兄弟们跟我来!”
郑铁柱带着自己手下三百多兵士,穿过了城门,在里面搜索不停。
张燕领着大军,在外面等候了几刻时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军中举起了火炬照明,也还没有见到郑铁柱带人出来。
听不见城内的人声,看不清城墙后面的景象,也望不见一点光明,只有无穷的黑暗。黑漆漆的城门通道好像是一个伪装成城寨的猛兽,择人而噬。
“咱们怕不是遇见什么精怪了吧?”
“胡说什么!督军身配中黄太乙天剑,哪个不长眼的精怪敢来送死?”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郑铁柱终于从城里面出来了。
“督军!空了!全空了!”
“整个城都空了!”
“一个人都没有了!”
“全都不见踪影!”
人是出来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把外面的几千大活人都吓了一大跳。
“靠!我就说,这里不是狼孟!是鬼城!”
“我们肯定是赶路赶得太急,不小心走入了什么精怪的幻境中去了。”
黄巾军在对阵官军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上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反而愈发紧张,因为他们是真的相信,这个世上,人在做,天在看,哪怕是独自一人,身体中同样有神在监视,只要做了什么坏事,立马就会上达天听,降下天罚。
张燕身边的几名司马也犹豫着开口,“督军……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去盂县休整?”
“不用!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精怪在搞鬼!”
“中黄太乙天剑在此!诸邪退避!群鬼不侵!是妖是怪安敢放肆!”
张燕咻地一声抽出这柄张角亲手交给他的天剑,高喝一声,策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