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看完整篇奏报后,气的整个人直哆嗦。
左昌私吞军饷,吞的哪里是军饷,吞的是他刘宏的私房钱!
朕赚这点钱容易吗!
“派人去!把这个畜生给我抓回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陛下!现在还不是动气的时候!”
张让急忙给他顺了顺背,“凉州战事危急,必须要找人替代左昌,同时要选拔将领带军平叛,这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刘宏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总归没有气昏了头,咬着牙讲道:“皇甫嵩!让皇甫嵩去!把凉州的叛贼都打下去,把左昌给朕抓回来!”
“召开朝议!命公卿百官推举合适的人员,担任凉州刺史!”
刘宏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这时候最适合的平叛将领,无疑是皇甫嵩。
皇甫嵩本身就是凉州人,出身安定郡。
皇甫家,在本地也算是豪强之一,从身份上,皇甫嵩比朱儁卢植都更适合去凉州。
这是政治上的考量。
军事上,皇甫嵩也更熟悉凉州的地形,对当地的形势更了解。
更何况,他的叔父皇甫规,凉州三明之一,在桓帝朝时,就参与对羌作战,数有战功,安抚有方,这些经验都是皇甫嵩的优势。
朝议很快就被召开,袁隗刚好趁此机会推荐董卓,戴罪立功。
刚提出来,就被皇帝否了,有一个皇甫嵩就够了。
杨赐还是带病告假,没有来参加。
崔烈一个冀州人,跟凉州不熟啊,挑来挑去,挑中了一个叫宋枭的,这人也是个名士,属于右扶风人,跟凉州挨着,也算是有经验吧。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人曾经来拜会过自己,表达了希望做门生的意思。
反正……平叛主要听皇甫嵩的就行了,凉州刺史只要搞好后勤补给,一份军功妥妥的,这么点事情总不会办不好吧?
这是他崔烈,或者说崔氏建立威望的第一步。
皇帝对凉州刺史的人选,显然也没有太在意,挥挥手就通过了,他只要有一人接手凉州刺史的位置,然后把左昌带回来受刑,反正对羌作战全权交给皇甫嵩了,凉州刺史是谁都无所谓。
……
皇甫嵩接到诏令的时候,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没来得及牵制太原黄巾,就要赶赴凉州了。
但凉州之乱显然比太原黄巾更严重,他只好作罢,接着又写了两封信。
一份给还在河内郡的朱儁,告诉他暂缓攻击,不要行动,让兵士屯田即可。
一封给即将接任他位置的冀州刺史王芬,希望他不要调动颜良文丑的一千人马,让他们持续驻扎在常山境内,威慑太原黄巾。
……
朱儁收到皇甫嵩的来信时,也暗暗心惊,凉州的局势竟然糜烂至此。
“公伟!我担心的不是太原黄巾,也不是凉州,而是豫州!”
“凉州羌乱不似黄巾乱贼,由来已久,这一次的爆发,短期内不可能弥平,你我是宿将,心里都清楚。”
“我最怕的,是豫州!我当时收降的十数万黄巾降卒!他们当中很可能还有心存叛逆之辈,凉州羌乱,我势必要征发徭役民夫,只怕再出一个张角之辈,一呼百应,届时,西边凉州之乱,东边豫州复叛……”
“那我大汉江山社稷悬于一线矣!”
“若真到了那时候,公伟你这一支军队,就是平叛的最佳力量!”
“一定要替我盯住豫州动静!”
“拜托了!”
朱儁收起信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义真……若你当时肯听我之言,尽诛豫州黄巾,何来今日之忧啊!”
他感叹归感叹,却不会因此厌恶皇甫嵩,上天不会再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何况就算当时真的杀光豫州黄巾,说不定还会激起黄巾的死战之心,后面的兖州徐州黄巾还会不会顺利投降,也是一个问题,很可能,大汉连黄巾之乱也撑不过去。
“传我令,停止行军!往淇县靠拢,就地休整!”
……
皇甫嵩回到洛阳,登坛拜将,带领一万余人,先行出发,支援汉阳郡,皇帝之后在内郡征发徭役和招募士兵补充。
对于徭役的征发和士兵的招募,皇甫嵩也对刘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尽量不要去动豫州和冀州,甚至是明说,有黄巾参与的几个地方都不要去动,以防再度激起民变。
可以从司隶校尉部,也就是长安三辅地区和洛阳三河地区,进行征用。
另外,当初卢植征用乌桓胡骑为援军,击败张角黄巾的策略,他也很欣赏,不过乌桓在幽州,太远。
所以他向皇帝建议,这次平定凉州,就征用在并州的南匈奴为援军,让使匈奴中郎将协助自己。
刘宏微笑着答应下来,皇甫嵩这才放心出发。
……
河东郡,杨县。
李乐,徐庶,郭大等人,就在杨奉家住下来,裴氏专门派了一支部队来保护他们。
没过多久,就有人拿着太守的调令来找他们。
“李乐!胡才!郭大!杨奉!韩暹!还有这个徐庶!你们几个跟我来!”
裴氏将领查验了太守令箭,确认无误,才跟着他们一起走。
然而,走到半路,杨奉就发觉不对劲了,“这不是去公堂的路,我们要去哪里?”
“你们的事情不简单,当然不能直接去县衙审,太守另外找了个地方,跟我来就是。”
众人觉得也是,不疑有他,继续往前走。
再走过一段路程,连徐庶这个外地人也看出不对劲了,周边的道路越来越荒凉。
“你到底要领我们到哪里去?”
“不要着急,就在前面山谷里……”
郡吏慢慢地和他们解释。
杨奉扯了扯徐庶,“裴公子说了,太守是自己人,会帮我们,我们只管听话就行。”
“不是我想添乱,而是这个山谷的地形,太适合伏击了……”
徐庶特意慢了脚步,拉着杨奉在后面说悄悄话。
裴氏部曲的队率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危险。”
“看我诈他一诈!”
徐庶上前和郡吏攀谈起来,“敢问足下姓甚名谁?”
“秦冬。”
“家住何方?”
“在杨县西边的桂重乡。”
“可娶妻了?有孩子没?冬季到了,乡间的庠序该开学了,束脩都准备好了吗?”
“有,有两个孩子,束脩都准备好了。”
“今年的束脩是多少呀?贵不贵?我家孩子明年也准备要上学了。”
两人之间的话匣子逐渐打开,真的就开始讨论起家里经济情况,“哎呀,说起这个,今年贵了不少,要六石的粟,还有三斤重的腊肉,家里的婆娘可心疼了……”
徐庶有说有笑地应着,突然问道:“你是太守派来的吗?”
“不是……”那人下意识回答出真话,之后又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辩解:“不是!我是说……我是太守派来的!太守的令箭都在这里,上面的王字,写得清清楚楚。”
但这时候的徐庶和郭大等人,却不愿意再相信他了。
裴氏的部曲也赶了上来,护着他们一行人往回走。
那假扮的郡吏见自己唬弄不下去了,转身就跑。
“嗯?他跑什么?”
李乐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山谷里窜出一支兵马,杀气腾腾,直冲他们而来。
“不好!果然有埋伏!快跑!”
……
卫氏宅院,卫觊坐在桌案前,数落着自己的弟弟。
卫闻跪在地上,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我早叫你收一收心思,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总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算什么?”
“这次我赶上了,能给你兜底,下次,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觊随意地翻看几下桌案上的纸张,随即不再说话,兄弟两个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有人来报,“报大公子二公子,事情没办成!那几个人都逃掉了!”
卫闻一听,脸色阴沉下去。
卫觊却笑了笑,“死有死的说法,逃有逃的说法。”
“逃避徭役!还是在这个时候,这叫什么?这叫通反!他们不是黄巾乱贼就是凉州逆贼!这案子我看王邑和裴潜怎么审下去!”
……
而在另一边,徐晃回到杨县县衙,受到了大家的热情追捧,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粗俗汉子,竟然跟裴氏有关系,日后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县衙里的一堆兄弟。
徐晃好不容易推拒了他们吃酒请客的邀请,来到县令的房间内。
“公明啊……上面来命令了,凉州要打仗,咱们河东郡既要出民夫,也要出军士,还要负责一点钱粮。”
“我呢……想让你管钱粮这一块!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好好干!”
县令拍着他的肩膀,和颜悦色。
徐晃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是知晓了自己和裴氏的关系,特意来讨好自己。
他也不推拒,老老实实地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