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二哥的船,虽然只是艘不足五米,马力也只有七匹的小木壳子,但这艘船再小,那也是他们丁家专属的。
不像老父亲丁国仁的那艘中型拖网渔船,牵连了太多人,而且刚开始去渔机厂定购时,他爸出的钱,也只占这艘渔船的很小一小部分。
大头还是让别人给占去了。
听到这话,不等他大哥和二哥做出反应,母亲李桂兰和父亲丁国仁,却都如打了鸡血那般,瞬间都把碗筷给停了。
李桂兰同志率先说道:“少扬,你赶海赶得好端端的,运气不错一天能赚个几十,干嘛突然要跟着你大哥和二哥一块出海。”
“他俩的情况你难道还不清楚,运气好,捞几网,有个几十斤,运气不好,就像这段时间,捞些小鱼小虾,赚的都还不够出海的油钱。”
丁国仁接话:“老三,你这几天,又是给家里买大米和猪肉,又是猪油和鸡蛋,连麦乳精也买了两瓶,按理来说没少赚。”
“现在突然要出海捕鱼,难道是今天时运不济,潜海已经捞不到鱼了?”
一天再持续赚个两三百,这点自信丁少扬还是有的。
不过他的眼界没那么低,便顺势而为:“还真被你给说对了,爸,确实是今天没捡到海货,一分钱没赚到,我才有了这种想法。”
“有艘渔船出海,和赤手空拳相比,总归是要更有优势。”
丁国仁拿起碗筷,继续扒饭:“那这事你跟你大哥和二哥谈吧,船是他们的,他们说了算。”
李桂兰紧接着想要表达些什么,不过被她男人瞪了一眼,就没有再吭声,也拿起碗筷,默默扒饭。
大哥看上去倒是蛮开朗,笑了笑说道:“少扬,既然你想跟我们一块出海,那大哥明天叫你就是,不过事先说明啊,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偷懒,待在船上啥也不干,不然我和你二哥可是不会给你分钱。”
二哥丁少秋虽然没什么主见,可大哥都发话了,他一个老二,有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大哥都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少扬,明早我和大哥四点就要出一趟海,你小子应该能起得来吧?”
丁少扬笑着点头:“嗯,完全没问题,待会洗完澡我就赶紧睡。”
丁家的兄弟情,无论前世,还是重生这一世,丁少扬都相当满意。
前世他九五年结婚成家时,作为家中的主心骨,大哥可是出了不少钱。
二哥在金钱上虽然没有给予多少帮助,但在丁少扬家盖新房时,休渔期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都待在工地为小两口的新家出苦力,做小工。
挑水泥搬砖,只要是能干的,几乎就他干的最多。
在金钱上,因为家产全都被婆娘刘秀春管死死的,无法给予老三帮助,本就让他心有愧疚,于是就只能在体能方面尽量弥补。
可两位当哥的没什么意见,他们的婆娘,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当然,这里所指的,并不包含大嫂余凤英。
而是他二嫂,刘秀春。
见自家男人不仅同意小叔子跟他们搭一艘船出海,捞到的鱼货,也要分对方一份。
本就在小叔子手里没占多少便宜的刘秀春,心里那股正憋着的劲,哪受得了。
当下她饭都不吃了,尖酸刻薄道:“少秋,你同意什么呢同意,你跟你大哥合伙,一天下来,才能赚几块钱?要再分少扬一份,那咱们小两口的新房,到底还盖不盖了。”
丁少秋就知道他婆娘会多嘴,在丁家人面前,不给他一点面子,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有些不敢直视刘秀春的目光,萎缩道:“秀春,少扬是我亲弟弟,我一个当二哥的,帮他一下又有什么。”
听到这话,刘秀春当即就炸了:“帮帮帮,你就知道帮!咱们小两口盖新房咋没见人帮,少扬前两天运气好,捞了几十斤小青龙,卖了几百块,他有借过我们一分吗?你要脑子不好,不记得了,现在就可以亲自问问他!”
丁少秋弱弱的反驳:“秀春,好好的你谈这件事干嘛。少扬都跟我解释过了,那钱他要存着买船,咱们小两口盖新房是很重要,可少扬作为渔民,先买艘渔船,有份稳定的工作,那也当下的一件要紧事啊。”
刘秀春压根听不进去,被她男人这么一说,反而越加来气:“行啊,你们丁家人,风口既然一致对外。”
“我刘秀春也不是傻子,自踏入你们丁家大门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丁家从大到小,就没有个一个看我顺眼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怒视她男人:“丁少秋,最可恶的是你,结婚之前你还记得你怎么跟我说的吗,这辈子只疼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会把我放在首要位置!”
“可看看你现在做的,你眼里还有我刘秀春吗!”
话毕,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她也没脸再待下去,转身缩进了房间,钻入被窝,哇哇大哭,声音传遍了整个丁家。
丁少秋一脸懵,加手足无措,完全没想到,仅仅是答应少扬同他和大哥一块坐渔船出海,捕到鱼货再分他一份,他婆娘就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老父亲丁国仁缓缓开口:“别愣着了,少秋,去哄哄她吧。”
“爸,秀春她……”
“别说了,爸都懂,赶紧进屋去吧。”
丁少秋打消了想要解释的心,本打算为自家婆娘说两句好话,但尴尬的是,丁家似乎没一个人想听。
他放下碗筷进了屋,可刚进去,门都还没关上,刘秀春的哭声顿时就变得更大,撕心裂肺,比死了爹妈哭得都要更加伤心。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她男人欺负她,这日子不能再过了,还有丁家一个个都没良心,就知道欺负她这个老实人。
丁少扬一个没忍住,都听笑了。
“少扬,笑什么呢,你二嫂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这话就不能等你大哥和二哥明早出海的时候说吗,非要在饭桌上谈!”
丁国仁同志扫过来一个犀利的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