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顾依靠着墙壁艰难坐下，眼前有些发黑。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气力像是在抽丝剥茧一样被一点点抽离，眼前越来越黑。

此时的他已经恐慌到快要近乎根本无法思考，即便许焰根本还没有走到他身旁，赵无顾就慌乱地漫无目的的拼命疯狂挥拳攻击着，试图阻止许焰靠近。

但，赵无顾现在的每一拳都变得软弱无力，越是挣扎，气力就消耗的越快。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无顾根本无法理解许焰刚才的那一刀，到底是什么刀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刀法，能让自己根本不受任何外伤，却又直接变成了这样。

他嘴唇颤抖着，心中绝望而又惶恐不安。

许焰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将短剑收了起来。

“原来断生魂是这个意思。”

第一次使用杀生刀法的这一招，效果完全超乎许焰原本预料。

脑海记忆中的刀法只不过讲述了这一刀效果极强，能直接强行剥离敌人的生魂。

但直到自己此时使用，许焰才终于明白意思。

在刚才自己挥出这一刀的同时，他清楚看到了赵无顾头顶上冒过一丝黑烟。

烟雾隐约间有些像是人形，但只不过出现了一霎那而已——正是被这一刀斩出的生魂！

赵无顾现在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衰弱，也变得越来越衰老，脸上的皱纹层层堆叠，皮肤也失去了韧度、弹性。

犹如一个年迈且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一刀的效果，居然恐怖如斯！

许焰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几刀斩下的话就能直接送赵无顾归西。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缓缓几步上前，避开赵无顾绵软无力的拳头，抬起脚！

一脚，踩在了赵无顾的左腿之上！

赵无顾仅存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微弱，但他在感知到自己被踩住之时，忽然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瞪大了眼，怒目圆睁，就要拼命蹿起身。

“你这腌臜屠户！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许焰轻蔑冷笑一声。

“果然和海子一样都是神道宫培养出来的，连骂人都是一套词。”

下一刻，他气力下沉，重重用力一踩！

咔擦！

赵无顾浑身无力，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就连绷紧自己的肌肉也做不到。

许焰这一脚，直接将他大腿骨给踩断了！

“啊啊啊啊！”赵无顾痛到几乎失声，凄厉惨嚎着，双眼一片血红。

他慌乱地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去推开许焰，手只抬起来不到一寸，却又无力垂到了地面上。

许焰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紧接着又对他另一条腿如法炮制。

一声清脆的咔擦响声过后，赵无顾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许焰这才从他手臂上轻易取下铁环，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下却觉得这东西在自己手里却分量太轻，不似赵无顾刚才使用那般好用。

“为什么？”许焰皱了皱眉。

他蹲下身，拿着铁环在赵无顾面前晃了晃。

“喂，这东西该怎么用？”

赵无顾此时虽然还没死，但已经被满腔的怒火与痛苦冲昏了头脑。

他拼着自己意识不清醒，身体受重创，也咬着牙要拼命朝着许焰攻击。

然而。

许焰轻易抓住他的胳膊，手抡圆了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

这一巴掌，直接把赵无顾的老脸给扇的红肿了起来。

“赵老狗，如果还想看到你儿子的话，就给老子老实点！”许焰冷冷道。

他抓住赵无顾的这条胳膊又用力一折！

这一刻，这个蛰伏白山村三十余年作恶多端的武者，在许焰手下失去了双腿以及一条胳膊，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但他此刻却没有继续哀嚎惨叫，反倒是浑浊的眼中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赵无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腾地一下艰难抬起头，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急忙道：“你说什么！”

“我儿子？你知道四儿在哪儿？”

许焰眯了眯眼，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先告诉我这对铁环该怎么用？”

赵无顾一时语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浑浊的眼角淌下泪水。

“老夫今日算是载在你小子手上了，只要你能让我见到四儿，老夫任凭你宰割……”

“这东西名叫精铁环，是我当年从神道宫离开之时获得的灵器，后来又经过我自己多年锻造，滴血认主……”

听到灵器、滴血认主二词。

许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

“解开它。”

赵无顾喷出一口精血，落在精铁环之上解开了认主。

这对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兵器，在他此时看来根本比不上自己独子赵阿四更重要。

他解开灵器认主之后，又低声喃喃念了些东西。

正是认主的口诀，以及修炼功法《铁线拳》。

许焰记下所有内容之后，并没有立即进行修炼，而是将精铁环收了起来。

赵无顾急切道：“我都告诉你了！许焰，你快说四儿在哪儿？！”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的气色变得越来越衰败，容貌已经枯槁的不似常人。

身上的肌肉也一点点开始坍塌萎缩，显然时日无多。

赵无顾知道这一点，但他死前拼死也要见一面自己的儿子。

许焰缓缓站起身，瞥了赵无顾一眼：“别急，我许焰可不是你神道宫这等卑鄙无耻之人。”

“你生魂不过被抽离了一部分而已，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还是让我们先来聊一聊你在这儿三十年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吧。”

赵无顾嘴唇抖索了两下，声音变得充满绝望：“你……”

他张了张口本想怒骂几句，还最后还是颓唐地吐出几个字：“好，好吧。”

……

虽然其中有些真相许焰已经自己根据多方线索判断了出来。

但此时亲耳听到从赵无顾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他还是有些暗暗心惊。

首先，赵无顾被神道宫派来这儿蛰伏了这么几十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数多到完全超出了许焰原本的预料！

死在他手里的人，不止是刘老三一家、马家一家上下等等。

整整多达三百多人！

三十年来，每年都有十多个人惨死在赵无顾手底下！

这其中，包括了赵无顾初临白山村之时和蔼接纳他的原本村长一家，也包括了有些路经此地，服用过这里的食物、水源的行脚商以及来探访亲友的其他村的村民们。

甚至还有些村民想要离开这儿，但因为他们死后会变成邪魔，也被担心消息走露出去会让自己暴露的赵无顾残忍杀害。

他杀死一部分人之后，任由这些死者变成了邪魔。

然后又在村子里释放出山中有邪魔，被山神老爷管制着，只有年年进贡祭祀才能获得平安的流言。

总而言之，赵无顾杀人如麻，手底冤魂不可胜数。

到后来时甚至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谁，又是出自何原因要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