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几名荡魔军士兵们口中,许焰问出了他想知道的所有信息。
首先,他们的确是隶属于荡魔军,但却是荡魔军驻扎在大荒县的一支驻军。
大荒县距离项家村不过两百里地,两天前这批驻军接到厉王府内传来的命令,要求他们火速前往白山附近,寻找一座神庙。
于是大荒县的荡魔军驻军们便派出了几只小队,分开查探。
被许焰杀死的这一支,是其中的先遣部队。
除此之外,他们自己也并不知道这项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厉王虽是厉州名义上的主宰,但这些年被软禁在王府中,也很少过问军旅之事。
再加上荡魔军本就军纪涣散,现在少了厉王的管教更是有如脱缰野马,欺男霸女、欺压百姓之类的事情根本没少做过。
甚至这一路上自大荒县到项家村的路途中,他们已经劫掠了四五个村庄了。
只不过项家村下场最为凄惨,被他们残忍屠灭了整个村庄。
许焰听这几名荡魔军士兵恐惧地说完这些,他面无表情地提起了刀。
任凭这些士兵哀嚎、恸哭、求饶。
他也没有半分恻隐,一刀一个干脆利落地斩下了他们的头颅。
“这么死,还算是便宜这群杂碎了。”
许焰一言不发关上了门,慢慢后退。
他一步步走出了项家村,站在山谷出口处看着火势蔓延。
火光一点点吞没了整个村子,将百姓们和这些荡魔军士兵们的尸身一起烧成了灰烬。
烈火烧尽世间尘,这里曾经的欢笑、哀愁、痛哭、愤怒、绝望,都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但这里地势甚好,几十年后还会有人来到这儿,开垦这里的土地。
久而久之又会形成新的村落,也依然会被荡魔军这样的杂碎们欺压、屠戮。
又是一场新的轮回。
“这一切,到底该怎样改变呢?”
许焰沉默地思考着。
天空开始飘起细密小雨,他抬头望了一眼。
虽然到了这儿,已经出了白山山脉,但同样是正逢雨季,天空中已经集结了不少阴云。
他等待雨势开始逐渐变大,确认火势不会无序蔓延,烧毁整片山脉之后,便叹了口气,背上行囊离开了项家村。
……
白山村。
女猎神神庙附近。
一名浑身上下身着一尘不染白袍的道士,站在一个草草掩埋的土坑前,伸手朝着土坑丢去一只晶莹剔透的虫茧,厉叱一声。
“起!”
他面容白净,像是个文弱书生,但却披着头发,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但手拿的拂尘却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血红色,显得有些邪异。
随着他一声令下。
咯……咯……咯……
土坑中忽然伸出了一只青黑色的手。
这只手奋力扒开上方的土壤,随后是整个身躯钻出土坑。
它的全身渐渐显露,看起来和普通的低阶邪魔并无什么不同,身形扭曲、邪恶,身体上下还有些部位正在腐化。
不过,这只邪魔出现后,却并没有攻击这名道士,而是就这么仿佛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站立着。
正是赵阿四。
但,这只邪魔只战立了一小会儿,忽然向后栽倒,重新跌落回了土坑之中。
道士有些惊讶,眉间紧缩:“不对,不是我神道宫的弟子……”
他探头往土坑中一望,看着土坑中居然有两具尸体,脸色一变,怒气一闪而过。
“血亲合葬坑?!”
“敢用这种方式破解这门秘术,定是对我神道宫知根知底!”
“让本尊浪费了一只玉茧!是谁?谁干的?!”
他眼中的怒意越来越盛,怒不可遏地重重一甩拂尘。
“魇,给本尊去查!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血红色拂尘一挥,从中飞出一只无色无形,犹如透明状的小鬼。
这只小鬼身形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道士的心中怒火仍未停歇,他忽地伸手从坑中抓起另一具尸体,啪啪两耳光扇在这具尸体脸上。
“你这打铁的狗奴才!”道士咬牙切齿,“本尊三十年前派你到这儿来,不是让你在这儿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
“整整三十年间,你都从不汇报此地情形?!居然是厉王比我们先知道了消息!”
“现在邪神已经苏醒了,还被一个魔种夺了舍!”
“本尊要你何用!废物!废物!!!”
这具尸体正是赵无顾。
但赵无顾毕竟已经死了,被辱骂、被扇脸也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它耷拉着脑袋,任凭道士迁怒于他。
……
许焰这一路,走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饿了就吃饼,渴了就喝雨水、露水,还顺手捕了几只野兔开开荤。
倒不是他不打算找个村子休整借住,实则是因为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每个村子,都已经差不多人去村空。
有些村子明显能看出村民们逃难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家园,还有些则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某些不知具体缘由的变故。
许焰不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
但猜想起来,多半是和荡魔军有关。
荡魔军的那一只先遣小队一路上就是沿着这条路去的项家村,村民们或许是因为被劫掠过了一遭,也知道后续的其他荡魔军士兵们若是再来这儿,只怕还会再经历几次这样的事情。
村民们便携家带口先逃离此地,不知去哪儿避难去了。
有几个村子内,只剩下了年老体衰,不变走动的孤寡老人。
对他们而言,活一天少一天,也根本没有必要逃什么难了。
许焰不忍向他们讨要口粮,便自己动手打猎,还顺便给他们也留下了些粮食。
虽然这一路走的很辛苦,但许焰却乐得自在。
终于,他抵达到了一座城池脚下。
大荒县。
这里是厉州西南边境地带唯一的一座稍大些的城池,人口却并不算多,也没什么外来人口。
只有些行脚商人会途经此处,短暂落脚。
许焰站在城门前,发现城门口的城门校尉似乎并不欢迎自己,手拿危险的长戟武器不说,还冷冷地对着自己抛出了灵魂三连击。
“路引拿出来!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许焰看着他,心中沉思。
他一路上也思考了这个问题不下几十次,但如此哲学的问题想让自己简单快速做出回答,还是有些难为人。
再说,他也没什么路引这玩意。
许焰索性大手一挥:“算了,这么麻烦,我不进城了。”
他转身就走,恰逢又有一只商队也要进城,城门校尉忙着去检查他们的路引,也就没阻拦许焰离去。
说不进去,其实是假的。
许焰绕着城墙走了几个时辰,找了个看起来好攀登,且无人把守的角落,抓着城墙上凸起处向上一跃。
三下五除二,他便径直爬了上去。
“要什么路引?我有手有脚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许焰心中一笑,爬过城墙往里跳了进去,这就进了城。
但落下的这个位置么……好像有点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