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南昌王李绚,领旨谢恩!”
李绚满脸愕然的接过了圣旨,但随即就平静神色站到了一旁。
刘仁轨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朝大殿之中的桌案后走去,一边对李绚,也对着众人说道:“此案涉及为陛下奉药之事,故陛下令南昌王领尚药奉御参与此事。”
“唯!”在场众人谨诺遵命,脸上并无太多异样。
尚药奉御不过是正五品下的官职,他们这些人根本就看不上眼。
尚药奉御归殿中省管辖,殿中省掌皇帝生活诸事,所属有尚食局、尚药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尚辇局六局,每局设奉御二人。
这也意味着和李绚一样的奉御郎有十二人。
之前来皇宫之前,李绚见过邢国公苏定方的孙子苏宝同。
苏宝同的父亲武邑县公苏庆节就是尚辇奉御。
这是个虚职,真正负责职司的另有他人。
这不过是给李绚一个借口,继续参与到这一系列案件之中。
刘仁轨尽管看起来神采奕奕,但深陷的眼窝昭示着他的疲惫,他笑呵呵的在中央的胡椅上坐下,然后才看向众人道:“诸位都请坐,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
“左相辛苦!”在场的不管是郡王,郡公,还是大将军,大理寺卿,全部都拱手行礼。
这一位宰相刘仁轨,不仅是一名铁面无私的文官,同样也是打的倭国上千年不敢窥视中华的军神。
白江口一战,刘仁轨以一万人的军力,打的四倍于己的精锐倭军死伤无数,打的整个倭国恐惧万分,唯恐被大唐打上倭国本土,立刻俯首称臣,乖乖向大唐朝贡,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今日把诸位请来,还是为了日前之事。”刘仁轨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坐下,但一坐下,脸色立变。
“程将军!”刘仁轨冷冽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程处弼的身上。
“末将在。”程处弼立刻站了起来,神色沉稳。
“天明之时,戴少卿在则天门前自焚身亡,那里应该是金吾卫的管辖之地,金吾卫一番勘察,有何收获?”
李绚的脸色瞬间一凝,根据他所知道的情报,戴兴在则天门前自焚之后,程处弼立刻就命令手下清理了现场,根本就没做任何的现场勘查。
“启禀左相,事发之后,千牛卫立刻拘捕了戴少卿的车夫,严厉讯问之下得知,戴少卿昨天搜查了善德坊的苏家宅院时,发现了一样重要的物证,然后才让戴少卿紧急进宫的,之后,才遭遇不幸。”
说着,程处弼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然后摆放到了刘仁轨的桌案上。
“就是这件东西!”
刘仁轨看着眼前的匣子,能清楚的看到匣子上还上着精致的小锁,似乎并无被打开的迹象。
刘仁轨随手一捏,匣子上的铜锁立刻就直接捏碎,散落在了桌案上。
李绚的眼神微微一顿,就很快扫过。
刘仁轨虽然是文人,但也是天下名将,有两手功夫在身世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等等……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词条提示词从来没有在刘仁轨头上显现?
难道它还畏惧宰相的身份。
不只如此,仔细想来,词条提示器从来没有在天皇李治和天后武曌的头上显示。
有什么力量存在在这些人的身上,导致词条提示器在关键时刻怂了!
……
刘仁轨从匣子里面取出了一个蓝皮薄本,当着众人的面,他直接就打开了薄本。
“这是苏三两在洛阳的一些行医记录,记载着的都是和达官显贵的交往,奇怪,怎么还有雍王府,英王府和相王府,就连太平公主府都有,甚至就连本相府中有,怎么可能,本相才调回洛阳多久,如果苏三两这样的名医上门,家中一定会有人告诉本相的,这里面不对!”
刘仁轨翻动着手里的行医记录,这上面几乎记录了整个洛阳所有的达官显贵,有府邸,有药材,但没有时间,没有人名,也没有病症!
“你们都看看吧!”刘仁轨将行医记录递了出去,一旁的录事立刻接过行医记录,递到了最前的程处弼的手里。
程处弼简单的翻了一遍,然后转手交到了李景嘉的手里,李景嘉过的更快,只是略微的扫了一眼,就递到了大理寺卿张文瓘的手里。
张文瓘看的就要细致多了,每一页看的都很慢,每一行字都看的很认真。
在将行医记录转交到李绚手里的同时,张文瓘面色平静的说道:“这上面的药材全都是用来治疗普通病症的,都是不会引起注意的小病,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给府里下人看病的行医记录。”
“不错,只有下人和不起眼的小病,才不会被人注意,而且去看病的应该也不是苏三两,像他这样的名医入府还是很显眼的,或者在他的手下,还有不少的普通医者,时常的出入下人当中,然后被记录了起来。”
刘仁轨平静的点头,然后说道:“所以戴少卿才会紧张起来,如果各家各府都能被他们随意出入,岂不是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雍王府,英王府,相王府,里面还有洛阳县尉府!”
李绚恰好翻到了洛阳县尉府那一页上,上面不过是几味治疗咳嗦,治疗风寒感冒的药!
如果正是因为如此,让无生道的杀手借机杀入到洛阳县尉府中,他们一家全无防备也是可理解的。
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哪里出了问题,这才导致无生道的杀手得知那件东西在洛阳县尉府!
张文瓘,刘仁轨,全都轻易的就看穿了这本行医记录的秘密。
“左相,张翁!”李绚将手里的秘本重新递给一旁的录事,然后才不解的说道:“如果仅是如此,绝对不足以让他们冒着在皇城杀人的风险动手的,这件东西里面恐怕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要在皇城杀人并不容易,即便是无生道的人侥幸得手了,但随后而来的报复也绝对会异常残忍的酷烈。
李绚今天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洛阳诸门,今天只开三门。
东南西城各开一门,严格搜捡之下,出城速度必然快不了,无生道的人今天就别想离开洛阳。
金吾卫,千牛卫的将军都在这里,还有大理寺卿,洛州刺史甚至都没资格在这里。
接下来的,必然是波及到整个洛阳的全面搜捕,这么大的风险,为了一些普通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根本就不值得,所以他们还别有目的,秘密就藏着那本行医记录当中。
“不错,只是这里面牵扯到了整个洛阳几乎所有的权贵,想要清查一遍耗时耗力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那就拣重点的来查,各家王府,各卫将军,各家宰相,外郭城,皇城,宫城,所有涉及城门要害,所有能够和宫中扯上关系的,都要一一细查。”李景嘉面无表情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错,只能如此了!”刘仁轨面色一肃,然后冷声喝道:“程将军,李将军,你们率属下,即可对南衙北衙诸卫人家展开彻查,本相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给他们和他们家人治病的医生姓名;稚圭兄,麻烦你将进出皇城,宫城,值守各城门的官佐,税吏,一应人家全都清查,奉御郎,剩下各家王府,公府,公主府,就都交给你了!”
“下官领命!”在场的四人同时站立,躬身应命。
“洛州刺史府已经将城中所有的行医,游医尽数集中了起来,但凡找不到人的,立刻下拨海捕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