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正义？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就把王音长老给问懵逼了。

怎么突然又聊回到“正义”了呢？

不过王音长老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是反应还算快。短暂的懵逼过后，她几乎没有多少犹豫，便直接回答道：“反正不论如何，打家劫舍这样的强盗行径，肯定不是正义！”

王音长老隐隐感觉，自家圣主似乎是想给自己下套；所以她回答的也非常谨慎。

我王音，不接受任何套路！

“你的理解也没错！”冰魄大帝先是点点头，赞许了一声，紧接着话锋突然一转，“但是狭隘了！”

狭隘了？

王音长老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不过她的沉默，并不影响冰魄大帝的继续忽悠。

“我问你——”冰魄大帝目光直射王音长老，“比如在灾年的寒冬，无数百姓食不果腹、饥寒交迫；这时候你去劫掠富人、开仓放粮……这种劫掠，是不是正义？”

“这……”王音长老没法反驳，“这当然也算一种正义！但是圣主您刚才所说的劫掠天下，跟这个完全不是同一种情况——就算不劫掠，也没有人会饿死冻死；反而如果劫掠天下的话，肯定会在山海大陆造成极大的混乱，甚至导致生灵涂炭！”

“你说的没错！这当然不是同一种情况！”冰魄大帝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她身上升起。她缓缓走到书桌前，开始磨墨。

王音长老则是面带疑惑地跟了上来。

冰魄大帝一边磨墨，一边淡淡说道：“劫富济贫虽然也算一种正义，但是这么一丁点儿正义，跟我所说的劫掠天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不等王音长老开口反驳，冰魄大帝就接着忽悠起来，目光也渐渐变得深邃悠远：“你别忘了，你……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劫掠天下，而是为了山海大陆的未来而劫掠天下！”

“为了山海大陆的未来？”王音长老秀眉紧蹙，仿佛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通。

“对！”

冰魄大帝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继续深入忽悠。

“你劫掠天下，全都是为了帮楚墨收集到足够多的修炼资源！”

“在你的帮助之下，楚墨将成为纵横宇内、绝对无敌的一代大帝！将轻易镇压其他五大圣地，将彻底终结持续了无数年的战乱之祸！”

“平息整个山海大陆的战乱，挽救亿万计的苍生，这……难道不是一种正义吗？”

“相比较之下，劫富济贫这么一丁点儿正义，难道不是不值一提吗？”

王音长老被忽悠的一脸懵逼，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连连点头：“确实……”

“不！！”冰魄大帝却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道，“你现在只知道，劫掠天下是一种大义；却根本不明白，这么做究竟需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压力！”

冰魄大帝那深邃悠远的眸光深处，仿佛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焰，看上去狰狞而疯狂。她的神色，却是无比坚定，一往无前。

“如果你选择了劫掠天下，那么这条正义之路，将会是无比的孤寂、漫长、黑暗……甚至看不到丝毫的光芒！”

“劫掠天下的大义，与劫富济贫的小义不同！劫富济贫，会收获美名，会被世人赞颂；而劫掠天下，却是要背负骂名，遭人唾弃！”

“在这条道路上，没有人会理解你！”

“在这条道路上，你只能在骂声中孤独前行，唯一能够支撑你的，只有信仰！这份信仰就是——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为山海大陆博得万世太平！”

说到这里，冰魄大帝也刚好磨好了墨。她毫不犹豫，当即提笔，笔走龙蛇，在泛黄的宣纸上留下了四个大字：万世太平！

冰魄大帝将这幅刚刚写好的大字递上前去：“现在，就由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为山海大陆拼一个万世太平吧！”

王音长老怔怔地看着“万世太平”四个大字，就仿佛字里行间蕴藏着某种魔力。

事实上，气氛烘托到这份上，王音长老心中沉寂的热血也已经被点燃了。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为山海大陆博得万世太平？”王音长老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恐惧，她决绝地接过这幅大字，淡淡道，“好！吾往矣！”

说完，便要潇洒地转身离去。

“等等！”冰魄大帝却喊住了她。

“圣主，还有什么吩咐吗？”王音长老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冰魄大帝问道。她此刻的背影，有一股圣人般的超然。

冰魄大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超然整得稍微有些不习惯，但还是直接说道：“劫掠天下，毕竟是与整个山海大陆为敌的行为，万一你的身份败露……”

“圣主放心！”王音长老淡淡道，“从我走出九霄圣地的这一刻起，对外宣称，我将再也不是九霄圣地的人！”

冰魄大帝闻言不禁动容：“为了九霄圣地！”

王音长老则显得境界更高：“为了山海大陆！”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王音长老迈着超然而凝重的步伐走出门外，被山风一吹，脑袋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圣主给忽悠了？

“劫掠天下……”王音长老嘴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自己刚才这是答应了什么事啊！

不过，身为九霄圣地的高层之一，王音长老自然也清楚，自家圣地确实是养不起楚墨。而想要将楚墨培养到大帝境界，劫掠天下可能还真的是唯一的办法。

“既然九霄圣地的长老之中，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做这件事，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这么一想，王音长老便也释然了。

她倒是没有在心里责怪冰魄大帝。

毕竟冰魄大帝身为圣地之主，代表的是九霄圣地的脸面，总不可能亲自去劫掠天下吧？而在众长老里面，最适合做这种勾当的，还真是王音长老！

更何况，王音长老之前抢劫过北冥教，算是有过前科的资深人士；她去做劫掠天下这种事情，肯定更加的轻车熟路。

“唉……”王音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了一旁的圣子宫殿。

“我去劫掠天下，可都是为了楚墨啊！”

想到这里，王音长老直接冲到圣子宫殿外砸起了门来，一边砸门还一边高喊“楚墨出来”。她的这一举动，自然也惊动了不少长老、弟子们。

很快，圣子宫殿的大门打开了。

楚墨一脸茫然地站到门口：“王音长老，有事吗？”

“哼！渣男！”王音长老一看到楚墨满脸的茫然，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我做的这些事，可都是为了你！”

说完，王音长老就跺跺脚走远了。

“可都是为了我？”楚墨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人群，却已经对着楚墨这个“渣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