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想谈什么？”玄尘问道。

“我可以为带走你的弟子作出补偿，但是食铁皇嗣必须留在妖域。”星灵缓缓开口道，语气十分郑重：“那是我妖族的皇！”

江沉鱼忍不住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你们的皇？没有被我们发现之前，差点饿死的皇？”

星灵恍若未闻，继续说着：“感谢诸位对皇嗣施以援手，我也可以为此做出补偿。”

只是说到这里，它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五大神兽一脉自上古时期就庇护着妖族，如今神兽一族全数飞升，妖族渐渐式微，而食铁皇嗣流落于四界，且年纪尚幼，心智未明……

“玄尘道君，华阳仙君，还有这位……佛子，你们应该很清楚，妖族肯定不会让四界唯一一位神兽被人类抚养，而且还是在人类所属的东洲成长！”

……

种族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譬如说明渊这种情况，若是星灵不知道，或者不管不问，等到它在人类世界慢慢成长，几百上千年后，它还会承认自己是妖族吗？

真的两军对垒时，它是会偏向人类，还是偏向妖族？

星灵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只是听完星灵的话后，玄尘却是淡笑着摇头道：“妖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应该很清楚，不管是普通妖族还是五大神兽皇族，是生来就有血脉传承的……

“天赋，术法，记忆等信息都镌刻在了血脉骨髓之中，明渊就算在东洲生活千年万年，只要它觉醒了血脉传承的记忆，它就永远是妖族的皇族。”

星灵半点不退：“但会有感情偏向。”

江沉鱼变得冷漠，接话道：“我救它性命，供它衣食，庇护安全，陪伴百年，难道就不值得它改变一点态度吗？”

星灵沉默着没说话，它怕的就是这一点。

……

它是妖灵，也是血脉再纯正不过的妖族，所思所想，肯定是站在妖族的角度考虑。

明渊年纪太小了，又因为重伤涅槃，想必前尘记忆尽失。

而妖族承平万年，当初做了数万年的霸主，但实力其实在五大神兽种族飞升后已经渐渐衰弱。

妖族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皇对人类有偏向，哪怕只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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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只要一踏上修行之路，就开始与天争命。

种族之争，大势之争，气运之争等更是永恒的命题。

这是一段失误就会跌落悬崖的崎岖单行道，当初灵族因为做错了选择而实力大减，最后只能退守西界水域大泽中不再出世，妖族不能成为第二个灵族。

说实话，玄尘很明白星灵的想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人妖魔灵四族鼎立数万年的大环境下，这句话并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

然而明白归明白，玄尘却并不能认同。

且不说目前这种情况，本就是优势在我，他凭什么退让呢？

要是把明渊都“送”出去了，他以后还有脸见自家小徒弟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玄尘仍是那种慢悠悠的语调，缓缓道：“现在的妖族，已经不是以前的妖族了。”

星灵眼神微动：“道君此话何意？”

玄尘没有直接回答它的话，而是先问道：“妖主在此地多少年了？”

星灵愣了一瞬，而后认真沉思片刻后才道：“自吾形成妖灵之心，衍化妖灵之域至今，已经五千年有余。”

至于究竟是五千多少年，星灵表示不记得了，也不在乎。

它活得长，几百年的零头算事儿吗？

完全不算！

玄尘微笑点头：“五千年了，妖主当年还年轻的时候，想必也见过不少神兽种族了？”

星灵又愣了下，回道：“我现在也年轻。”

以妖灵的年纪来说，五千岁正值壮年！

玄尘：“……”

这特么是重点吗？

他有点心累，直接道：“我就直说了吧，距离目前有记载的最后一条神龙飞升，已有三千年。在这三千年以来，妖域都是由长老会共治，而长老会的成员，都是几千年前在各大神兽面前听候吩咐的大妖……

“做了数千年的上位者，妖主确信，长老会真的想要头顶上再出一个皇吗？”

星灵顿时勃然大怒：“那当然，但道君这是何意？莫不是想离间我妖族？”

“妖主多虑了，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玄尘平静道：“我自然知晓，若是明渊的消息传出，你们的长老必定会恭敬的迎回它。因为它现在只是幼崽，身后没有食铁兽本族撑腰，也没有五大神兽种族同气连枝，同进同退。它太好拿捏了……

“妖族能变得强大，除了努力修行锻体之外，血脉强大与否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不是我危言耸听，妖主，你应该明白，剑锋所指之处，才是真理与规则，不止是我人类觊觎神兽血肉，妖族也同样觊觎的。你要让我养得好好的孩子，现在就去当你们的傀儡妖皇和供血者吗？”

星灵沉默半晌，声音忽然变得无力起来：“我们不会的，妖族对皇族尊崇无比……”

“所以我听说，凌霄妖王有意脱离长老会，自封领地自立为王……”

玄尘淡淡道：“妖主，时代变了。妖族的荣光只在上古，现在的妖族并非是上下一心。

“或许真的有因为神兽遗泽而尊重一只幼崽的上古大妖，但是现在的妖域环境，它们护不住没有自保之力的明渊。它想要活着，最应该做的事是继续隐瞒身份，直到它能镇压当代为止！”

……

玄尘成功说服了星灵。

不可否认，玄尘的话的确有危言耸听的成分。

妖族现在虽然由长老会共治，但是掌控长老会的都是一些实力强大的上古大妖，它们大多思想顽固，幻想着恢复上古荣光，所以它们必定会最支持神兽的正统之位。

但是玄尘说得也没错，明渊目前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咬一口，而且风险小，收益大，很难保证没妖铤而走险。

于是，沉默半晌后，它到底还是放缓了态度：“我要怎么相信你？”

玄尘露出笑容，坦然道：“立誓吧，天道为证。”

星灵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道：“我需要在那孩子身边安排一位护道者。”

玄尘点头：“可。”

于是，这场由乌龙事件引申出来的盟约，初步宣告达成。

直到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应观才抬头看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外人了？”

它之前虽然觉得明渊长得古怪了些，却从来没往它是神兽那方面想啊！

什么神兽不神兽的，这种秘辛是他一个外人能听的吗？

江沉鱼却是笑眯眯的拍了拍应观的肩头：“没事，习惯就好，一起立誓吧。”

应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