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温明棠同阿丙对视了一眼,看向面前的年轻妇人。
“我们要去探望人呢!”阿丙说着,对崴了脚的年轻妇人,道,“你要不寻旁人去帮忙吧!”
妇人扶着腿脚靠墙站立着,看着半大小子似的阿丙,随手撩了一下垂落在脸侧的碎发。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偏偏她做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便是温明棠是个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可惜,这一切对惦记着煎饼果子香味的阿丙半分用处都没有。
“我们要去探望人呢,你寻旁人去吧!”阿丙再次说了一遍,温师傅可答应他了,待得看完汤圆,回来再做个煎饼果子与他吃呢!
早上那一个煎饼果子虽然吃的不饿了,可于长身体中的阿丙来说还是有些不够吃的。
年轻妇人风情万种的举动略略一僵,看着半点风情也不懂的阿丙,顿了片刻之后,放下撩碎发的手,转向一旁的温明棠道:“小娘子,可否扶我一路?我家里不算远的,待得回家了,必有重谢。”
红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好生柔弱可怜。
温明棠看了眼明明大白天的,却因着忽然暗沉下来,仿佛入了夜一般的天色,面对眼前这一幕,忽然想笑。
入夜,美丽妇人,哦,虽说光看长相这妇人不算美丽,可身上却自有股沉淀了红尘风霜的魅惑,是久经风月方才能够练出的那等风情。
现在美丽妇人要他们将她送回家,除了她同阿丙不是书生之外,其余的都齐了。
聊斋吗?看着面前的年轻妇人,温明棠抿唇,她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点头,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好啊!”
一旁的阿丙还在滴咕:“温师傅,可是那煎饼果子”
温明棠道:“阿丙,你先回去!我一个人扶这位娘子回家去便好了。”
这般么?阿丙听的一怔,又听温明棠道:“早上多剩下来的那只煎饼果子藏在公厨右手边的碗橱里了,你回去自去拿去!”
一听有的吃了,阿丙也不再滴咕了,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好”,说话的功夫,雨已经小了不少,虽说天色仍暗沉沉的,可已不妨碍行路了。
阿丙撑起伞,看向走到年轻妇人身边搀扶妇人的温明棠,那股风情,半大小子阿丙看不大懂,只觉得妇人柔弱无骨的样子同一旁干脆爽利的温明棠站在一起,莫名的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是以离开前,阿丙忍不住道了句:“温师傅,不要紧吧!要我同你一道去么?”
这一声询问,却惹来年轻妇人同温明棠二人的齐声拒绝。
“不必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顿了顿,温明棠笑着对阿丙摆了摆手,道:阿丙,你自去吧!这位娘子又不会吃了我,不是么?”说话间温明棠朝那妇人望了过去。
妇人抬手撩了一下垂在脸侧的碎发,满眼风情的看了眼温明棠,笑道:“是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有了这一句话,阿丙总算放心离开了。
温明棠看向面前的妇人,将手里的伞递给她,让她来撑着,而后双手将她搀扶起来,看向外头阴沉沉的天色,道:“走吧!”
自佛堂出来经过花圃时,魏服忍不住脚下停了停,感慨了一句:“这里的玉簪花倒是开的不错!”
比起年轻人来,他上了年岁,对于种花养草什么的多有钻研。先时公厨王师傅那件事里,他便为温明棠出头说过一句“可用骨头汤浇养牡丹花”,对此道却是颇有心得。
眼下见到开的繁盛的玉簪花,便忍不住道了一句:“这地方遮天蔽日的,常年处阴,确实适合玉簪花生长。”
刘元随意敷衍的“哦”了一声,看了眼开了一花圃的玉簪花,拍了拍魏服的肩膀,示意他快跟上走在最前头的林斐。
两人跟着林斐穿过花圃,来到那几间破败的厢房处。
林斐在几间厢房外略略一站,便抬脚走进了厢房。
那股凄清婉转的曲调声音依旧不大,可不知是不是此时他们离那声音越发近了,总让人有种曲调的来源仿佛尽在迟尺的感觉,似乎就是自周围发出来的一般。
“怎么回事?”刘元环顾四周,道,“没人啊!这声音是自哪里来的?”
林斐抬头顿了片刻,忽地转头问魏服:“会唱阮十娘吗?”
魏服:“”
脸色僵了僵,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刘元以及神色平静的林斐,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会会一些。”
林斐“嗯”了一声,道:“你来我这里唱。”
魏服尴尬的看了两人一眼,走到林斐站立的位置,开口哼了起来。
虽说魏服唱曲不算难听,可这阮十娘的曲子让一个男人来唱毕竟不大合适。
刘元抽着嘴角,听着哼了两句的魏服,动了动嘴,刚想说话,那道隐在暗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清婉转的曲调却在此时陡然一变,凄清婉转的声音一下子凄厉了起来。
“你来了?”
这突然响起的凄厉声不止把刘元吓了一跳,就连原本在前头佛堂里搜查的差役们也听到了。
骇了一跳之后,待到回过神来,连忙赶了过来。
待赶到后头厢房时,却见魏服站在那里,神情略有几分尴尬,一旁的刘元同林斐却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敲着脚下的地面。
“叩叩”的声音明显与寻常敲击地面的声音有些许不同。
随着第二道“叩叩”的敲击声落下,一道尖锐的叫声自脚下传来。
“别别过来!菩萨,我我知道错了!”
这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听的众人脸色顿变:这闹鬼的寺庙下竟藏着人?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然确定位置的林斐指了指脚下,唤来赵由:“把这里砸开!”
赵由“诶”了一声,转身从身后的同僚手里拿过一把楔子同铁锤,重重的砸了下去。
雨越来越天色却依旧昏昏如夜。
温明棠扶着身旁的年轻妇人,笑道:“娘子这般好看,你夫君呢?”
即便天色昏昏,身旁一身粗布麻衫的女孩子那双童子却熠熠生辉,灿若星子。
年轻妇人伸手撩了一下垂在耳侧的碎发,看了眼四周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眼风朝女孩子扫来:“我夫君啊死啦”
一个“啦”字声音陡然高昂,温明棠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柄利刃自那妇人摇曳的裙摆间突然出现,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