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祁思鸿还在叮嘱老管家,要尽快给河神修建大量的寺庙,体现出自己这边的价值,同时给这些寺庙安插上自己人,以防止河神翻脸不认人。
那边牧尘走出门去,抬头看去,祁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变得前所未有的讽刺了起来。
默默无语的转过头来,牧尘一步一步朝着城外走去,路上听见别人打招呼,纷纷笑着回应,看不出丝毫不对。
直到人走出了城,走进树林里,来到老地方,牧尘这才一拳头轰在旁边的大树上,直接把这小孩手臂粗细的大树,硬生生打断了去。
感受到如此旺盛的血气靠近,林先生已经意识到是自己的学生来了,刚刚出现在十几米开外,就看见牧尘面无表情的把树打断。
一时无话可说,只好默默的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里。
到了这时候,牧尘才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情绪表露到脸上,整张脸的脸色急剧的变化着,有时充满了耻辱,有时则是无与伦比的愤怒。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块,牧尘恨不得仰天咆哮,随便在路边抓上一块大石头就杀回去,把什么狗屁河神什么狗屁祁思鸿通通打死。
但最终牧尘还是没有叫出声来,不断的深呼吸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纵容自己的情绪,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如今绿依大概能保下一条命来,已经是相当好了,至少相比起之前必死无疑的结局,有着质的区别。
牧尘对于这个结局,当然是相当不满意,连续好几次险死还生,还差点被河神给活活打死,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结果?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拳头不够大,拳头不够硬,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啊!
想到这,牧尘又是感到窝囊,有时感到愤怒,拳头再一次紧紧握起。
菩萨都有三分火气,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他这样,血气方刚的汉子?
牧尘再次想冷静下来,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和冷静,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胸口一直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怎样都无法熄灭掉。
“……必须得想个办法发泄出去。”牧尘嘴里喃喃自语,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指不定得憋出病来。
可他如今虽说算不上是一个好人,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实在做不出来把怒火宣泄到无辜者身上的事。
而与这件事相关的人,或者神仙或者妖怪,牧尘去找他们发火,又会直接影响到绿依。
左想右想,牧尘明明有了明确的想法,反而更生气了。
最后只好在河边,一拳头一拳头的打水流,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自己双手发麻身体无力,牧尘这才停了下来。
内心的怒火暂时消退,但他却也很清楚,根源没有解决,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压抑,等过一段时间,照样还得愤怒到无法自抑。
但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尽量拖着了。
…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牧尘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的生活。
早上帮父母干活,中午出去到处逛逛买点东西吃,顺手帮别人干点杂活,顺路听听外界商队带来的各种小道消息。
下午则是离开县城,跑到老地方练字读书,持续到傍晚,就悄悄的回到县城里休息。
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涛汹涌。
祁府忽然发出公告,招揽了数以百计的工人,在河边开工大兴庙宇,所供奉的神明有许多,其中最核心的都是河神。
与此同时,河神连续显圣,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出现在众人面前十几次,每次出现必会产生天地异象,不知收割了多少人的信仰。
直到某一天的中午,河神还在半空中显圣,大戏才刚演到一半,莫名失去了动静,直到第二天才再次出现,这位野心勃勃的正神重新变得低调。
接下来的几天,就只出现过一次。
时光悠悠,转眼就是半月。
随着第七座河神庙大功告成,联通附近村落和小镇的道路飞快修建,祁思鸿终于派老管家找来了牧尘。
“贤侄,老夫知道你关心什么,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今天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都是关于绿依姑娘的,你打算先听哪个?”
牧尘低头想了想,不禁暗自期待,难道事情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先听好消息吧。”
祁思鸿呵呵一笑,“好消息是,经过老夫在其中斡旋,绿依姑娘已经被河神大人给保了下来,不必受千刀万剐之苦。”
“那坏消息呢?”
祁思鸿脸色一沉,“坏消息则是,那些神秘人不理不饶,为了做样子给他们看,绿依姑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牧尘心里咯噔一跳,彻底没了侥幸,但还是连连追问:“这活罪,指的是?”
祁思鸿深深叹了口气,宛如受苦的是他自己似的,放下手里比得上普通农民一年收成的昂贵名茶,道:“百年囚禁!”
犹如一道雷霆打在头上,牧尘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早就想到过,以眼下的情况,祁思鸿不可能真的花费重大代价,保住绿依。
却没有想到,祁思鸿居然真的如此敷衍,只是看在自己的能力上,单纯的保住了绿依一条性命。
百年囚禁?一个人能有几个百年?就算是妖怪,又有几个百年?
这和直接杀了绿依相比,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见牧尘神色不太对,祁思鸿赶紧连连安慰,“此结果并非是最终结果,老夫还会再去斡旋一番,或许还会有好的结果,也说不定……”
牧尘苦笑着摇摇头,对着祁思鸿深深的一拜。
“祁叔用心了,小侄谢过祁叔。”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客厅。
濮彬静静的站在祁思鸿身边,直到牧尘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见,这才拍了拍手。
角落里,房梁上,好几个带着兵器的江湖高手出现,齐刷刷的站在大厅中央。
“辛苦你们了,退下吧。”祁思鸿双眼一眯,笑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