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东的突然离席让还刚刚开场的晚宴陷入了尴尬,没坐多久,美林一行人就纷纷起身告辞。主角都走了,再呆下去也没多大意思。而且跟这几个公子哥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赶紧闪人,让他们自由发挥吧。
“梁少,你这个叔叔今天好像挺不给面子的呀?”一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对着闷闷不乐的梁少天调侃起来,此人叫冯乐,是梁少天的死党,两人的性格也差不多,都是一股子的阴劲儿,而且冯乐思考问题的角度十分邪乎,了解的人都叫他“疯了”。
“你懂个几把,人家这叫避嫌,知道不?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好歹大家算认识了吧。剩下的就要看朱鹏自己的能量了。”梁少天很不满的反驳一脸的阴霾。
梁少天心里很郁闷,倒不是因为邵文东的突然离席,他非常自信手里有牌能将邵文东套住,而且在对付泛泰方面,这位叔叔明理暗里的也算帮过一些忙。
真正让他来火的是朱鹏的态度,下午在参加宴会前,他就很委婉的提示了梁大少爷,在对付泛泰方面要避免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很有点警告意味。一副鸟了吧唧的样子,对老子竟敢使用“下三滥”这个词?这让梁少天听了就来火。
麻痹的,前段时间找老子商量对付泛泰的时候你咋不说这些漂亮话?平心而论,我梁少天这段日子认真工作外带加班,尼玛的半毛好处没见到。现如今又为你牵线搭桥绞尽脑汁,你还他妈的拽的人五人六的,没有老子的老子,你能坐上这个位置么?
梁少天开始哀叹自己手里仅仅只有一个皮包公司,不得不依附这些大的建筑商,他深深的意识到类似朱鹏这样的人也是从骨子里瞧不上自己的。
泛泰这条大船是靠不上了,而且已经处于敌对状态。如果真想把美林抓牢,就必须找一个听话的人,至少自己看得顺眼吧,让朱鹏滚他妈蛋!眼下必须想尽办法搞定老爹才行,当然让朱鹏出点事情也在可选之列。
几杯酒下肚,梁少天挥手制止了几个人的嘻嘻哈哈,“一会儿嘛溜的吃饱饭,哥儿几个去玩,我和冯乐说点儿事,一会儿去找你们。”
几个人轰然点头,这堆人里,梁少天和冯乐两个经常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整事儿,大家习惯了。反正有吃、有喝、有的玩,时不时的还有点钱拿,自然懒得问那么多。
不一会儿,包厢里就剩下了梁少天和冯乐两人,梁少天还是不放心的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才关门坐了下来。
“说吧,又有啥事儿?”冯乐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一脸的漫不经心。凡是梁少天单独找他密谋绝没什么好事儿。不过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也的确没有好坏之分,全凭好恶和兴趣。
冯乐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官二代,爹妈虽然都是公务员,但离着高官要员相差很远。老爹混了一辈子才是个科长,老妈的发挥要更加稳定一些,干了足足二十八年的科员。按说以冯乐的家境,并不足以和梁少天等人搅和在一起。
主要是因为这几个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同学,大家价值观差不多,而且兴趣爱好极为相似,泡妞把妹、打架斗殴、寻衅滋事,除了正经学习之外什么都干,基本上是臭味相投。
另外还有两个更为关键的因素,一,和梁少天相比,冯乐同样心狠手辣,而且在某些方面更加邪性,惹事儿生非绝少不了冯乐第二点很重要,冯乐有一个在黑道混得很牛逼的表叔,人称孙拐子,了解市地下社会的人都知道这个孙拐子和飚七、耿老五等人是一个辈份的,所以冯乐想不牛逼都不行。
“两件事儿,都不是太急,但我琢磨着一定要做。”梁少天说着拿起自己手边的酒杯,“来,走一个。”
“跟我你就别绕圈了,听着呢。”冯乐很干脆。
梁少天点点头,“我在想怎么能把美林捆得更紧一些,麻痹的,我挺讨厌朱鹏这傻逼,看看有啥办法把他给换了。”
“哈哈,你都快替你爹做主了。”冯乐满脸坏笑。
“说正经事儿。这个傻逼今天下午竟然给老子上课。尼玛的,从高中开始就没有人敢跟老子这样,我爸都白给,别说是他了。”梁少天恨恨的说着,又灌了口酒,“妈的,这二逼说咱们做的事儿太过分。我草,不过分怎么能让泛泰知道厉害?反正我觉得这人把握不住。”
冯乐仍然坏笑着,“把你老爹搞定,撸了他不就完了?”
梁少天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凤凰高层现在斗的一锅粥,我这个傻爹心太软,自顾不暇。再说朱鹏现在是姓汪的人,不太好弄。”
冯乐不笑了,“你就说咋整吧?”
“弄个意外啥的,让他生活不能自理,我看就差不多了。”梁少天心一横,目露凶光。他其实在合计,整残了朱鹏,也算帮了自己老爹一个忙。美林是凤凰旗下比较重要的公司,在这个时候更换封疆大吏,显然是乱上添乱,甭管换谁,老爹都能喘口气。
冯乐点点头,“我明天找光头商量一下,不过给兄弟们的劳务费要加一点。”
“加多少?咱可不是开银行的,以后拿不到工程就得喝西北风,你应该心里有数。”梁少天有些不高兴。
“这我知道。但是这个活儿风险大,朱鹏好歹是国企的头儿,而且还是党组成员,这他妈就是半个官儿啊。而且工地的事儿人家也没额外要钱,又要让人趴下,还不能出人命,这可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冯乐不急不忙的耐心解释。
梁少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成,加一成够不够?”
“那我得去问问,很快回话。”
“好,咱们再说第二件事儿……”梁少天压低了声音。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在包房里密谋着龌龊勾当,不一会里面传来两人放肆的大笑声。
……
李天畴和严得法回到工地上,计划着第一件事就是将伙房里的那两罐调味料给藏起来,然后把绑了半个下午的老冬瓜放了,但这个过程闹出了一点小风波,打乱了他俩的计划。
原因就是老冬瓜的老婆卖破烂回来,发现自己的老公被绑了,自然是怒火难平,她又不能说话,情急之下拎起菜刀就砍铁链子,吓得二琨躲的老远。菜刀砍坏了两把,也没砍断铁链子。而已经不再跑肚拉稀的民工正闲的蛋疼,自然都远远的围着看热闹。
哑女耿直而且脾气大,她又抄起了第三把菜刀,满世界的追着二琨咿咿呀呀,起先大伙搞不明白是干啥,后来有人猜是为了讨要铁链的钥匙。
眼瞅着二琨上气不接下气,岌岌可危,众人也有些发毛了,幸亏李天畴和老严赶回来的及时,否则说不准真要出事儿。
李天畴轻巧的制服了哑女并夺下了菜刀,然后交给老严说服教育,自己又亲手解开了老冬瓜的铁链,末了轻声的在老冬瓜耳边嘱咐:“再提醒一下,咱俩中午说的话别告诉任何人。另外,问你借点调料,你自己再重新买过。”
被太阳烤的差点昏过去的老冬瓜只能含糊的点点头,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安抚了哑女,严得法从伙房出来,一脸古怪的冲李天畴挤挤眼睛,两人私下一碰,原来是李天畴所说的那两个圆形塑料罐子竟然不见了。
李天畴立刻扫视了一眼正在散去的民工,李德胜并不在场。他又到工棚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人影。
在偏僻的地方李天畴干脆一把揪住二琨询问。
“一下午都没见着人啊。”二琨的回答让李天畴愈发相信李德胜这个王八羔子一定有问题。
吃晚饭的时候又乱了套,老冬瓜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显然不可能做饭了。再说了,就算是他做,也没有几个人敢吃。
有准备的人开始烧水下面条,没有任何条件的人,三个一堆,二个一伙儿准备出去买饭吃。但都有点发怵,前些天工友在外边被打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个倒霉运到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商量了半天,大家推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去买饭,李天畴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说不准会有收获。
正在大伙要出发的时候,李德胜哼着小曲回来了,只是随意跟大家点点头,就一脑袋钻进了工棚。他并不太合群,平时只和大熊、严宽在一起,现如今这两个人都在医院躺着,他自然没有什么话和大家说。
也没有人太在意李德胜,只有李天畴是盯牢了他。这小子怎么每回傍晚出去都没事儿?他干啥去了?
想到这里,李天畴私下捅了捅二琨,“你别出去了,帮我盯着点李德胜,看看他都在干嘛?其他的啥也别说。”这个时候他不能顾及太多,只能选择相信二琨。
尽管二琨莫名其妙,但他比较听李天畴的话,而且也很讨厌李德胜,忙点头同意。
采购便当很顺利,这让李天畴有些沮丧,有心拖着大家在周围转转,但看众人有些惊恐不安的脸,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也有新的收获,回来后,李天畴从二琨嘴里得知李德胜在老冬瓜那呆了有会子时间,这很有意思。看来自己几次三番的嘱咐老冬瓜终于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