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三点半,教官终于忍不住烧掉了小半包香烟,感觉口干舌燥,嘴皮子都要起泡了,他正要起身倒杯水喝,忽然面前的显示器叮的一声轻响,屏幕左下方的信号灯亮起,一个弹窗跳出,终于出现了画面
画面起初一片模糊,但很快就清晰起来,教官忍不住的抓起一支香烟塞在嘴里,然后点燃坐下,目光再也离不开近在咫尺的显示屏。
镜头里是一条宽大的走廊,两边有不少关闭着的铁门,甚至可以看出来地面很讲究,类似于环氧地坪一般非常的光滑。
走廊内的光线很昏暗,镜头偶尔有点晃动,但不影响整体视界的清晰。
“这小子怎的如此大胆?”教官皱起了眉头,在对方的地盘上像逛大街一样随意,难道不怕有监控和巡逻的内保么?但随即又释然,他相信行者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如此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镜头在其中一扇门前静止,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出现在门把手下方的锁孔处。
教官认出来是行者的手,虽然修长纤细,但充满了爆发性的张力。不知为什么,他喜欢称呼李天畴为行者,似乎是多年以来的职业习惯,只记代号而忘却了人名。
那双手不知怎么捣鼓了几下,铁门就缓缓的打开了,镜头忽然急速拉近了与铁门之间的距离,然后画面一花,镜头再次抖动几下便稳定下来。
光线更加暗淡,面前是一长溜大理石台面的操作台,台上一字排开的放置了各种仪器,有的红灯闪烁,似乎还在通电工作。
限于专业知识,教官显然无法分辨那些仪器是干什么用的,但是画面突然明亮起来,一改刚才昏暗朦胧的状态。从感知上判断,教官猜到李天畴可能打开了一个手电筒,开始对着每一台仪器录像。
这个过程不长,但也耗费了两分多钟,教官终于凭借阅历和常识马马虎虎的认出了几个有限的设备,一台液相色谱仪,还有一台似乎是离心机,最后一台是瞎蒙的,像冰柜一般的东西大概是制冰机。
其他的就马虎不出来了,但房间内设备仪器的种类之多还是令教官意外。
紧接着画面突然切换到了房间上部,乳白色的吊顶极为严密,天花板边缘有一排粗大的内凹型通风口,如果教官具有专业知识的话,他应该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理化实验室专用的通排风系统。
镜头拉出了长焦距,一阵炫目的旋转然后定格,画面内容似乎是房间的另一边,同样的一排操作台上摆满了显示器,此刻都处在关机黑屏状态。
“似乎也没什么嘛。”教官自言自语,一个不留神,被烟头狠狠的烫了一下。
镜头再次晃动起来,李天畴很快离开了这个房间,同样的走廊画面一晃而过,一间房门又被打开,镜头下的房间布局很拥挤,两排操作台横亘了房间的中部,上面放置了更多的仪器。
手电光亮起,李天畴开始一丝不苟的录像,最后镜头定格在一台冰柜上,可能是因为画面延迟,也可能是稍有犹豫,冰柜的门还是被打开了,里面放满了一排排玻璃器皿。
绝大多数器皿都盛满了液体,有的清澈透明,有的浑浊不堪,但几乎都没有什么可成型的东西泡在里面,自然也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的,但李天畴还是一一录像。
很快,李天畴就离开了这个房间,教官注意到前两个房间他已经耗费了整整十五分钟。
第三间房屋的画面传输在显示屏上,这里似乎很特别,镜头里明显宽大的门框给人一种压迫和神秘的感觉。光是厚重的钢制防护门就让李天畴颇费了一番手脚,而教官此刻已经点起了第五支香烟。
镜头内的场景与前面的房间截然不同,更大的空间内是整齐有序的一排排货架,而货架之上则是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小的如茶缸,大的却犹如水桶一般。
器皿内溶液里的东西顿时让教官精神抖擞起来,他浑然不知的将烟头扔进了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头。
画面里是一个暖水壶大小的圆柱形器皿,淡绿色的溶液大概有三分之二的高度,里面泡着一个极为怪异的肉团,成年人拳头那么大,一个长长的尾巴,像极了大号的蝌蚪。
暗红的肉色给人的视觉带来压迫感,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教官注意到肉球的表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短柱状凸起,某些似乎还在蠕动,而肉球下部有两个十分模糊的环状疙瘩,当手电光靠近此处时,那两个疙瘩立刻突起,表皮分开后是一对像眼睛一样的白色筋膜。
这个变化不但让教官大吃一惊,也让近在咫尺的李天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从镜头迅速晃动的样子判断,行者的镇定恐怕并不如教官。
接下来的镜头里,连续几个器皿内都是这样会奇形怪状的烂肉,看似没有任何生机的东西,却让教官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邪恶。
“还不够,行者,还不够!”教官喃喃自语,像是在给李天畴鼓劲儿,他下意识的伸手抓起了茶杯,一大口水灌进嘴中,立刻让他喷了一桌面,好在显示器没受什么影响。
终于,在第四个间房中发现了足以令人震惊的东西,像水缸一样的玻璃器皿被粗大的铁栏杆围住,溶液里一只已经成型的掠食者蜷缩在器皿底部,那凶狠的尖吻和利爪让李天畴差点失声惊呼。
这头掠食者的体型要比他在丛林里遇到过的大出一圈,而且尖吻呈缓缓的圆弧型上翘,这一改变使之更具攻击性和撕咬能力,利爪的尖端也更为突出,像四把明晃晃的微型弯刀,令人望而生畏。
镜头缓缓转动,将室内的景象环拍下来,令教官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足足有九个大型器皿,里面盛装的全是邪恶而凶残的掠食者,这间密室就是培育这种攻击性变异生物的最终场所。
至此,走廊左侧的四个密室已经全部探查完毕,那么右侧是不是会更加令人意外?李天畴小心翼翼的关门离开,脚步停留在右侧最后一间密室的门前。
令他意外,继而大感危险的是,门的中央靠上方的位置贴有一个不大的图标,图标的内容却是国际通用的危险品标志,骷颅头!
李天畴犹豫着要不要贸然闯入,而教官也看到了画面中的图标,一下子紧张起来,就犹如身临其境一般的喃喃自语,“这里恐怕才是重点”,他一下就联想到了导致武放被隔离的生化病毒。
镜头内,那只白色的手终于握住了门把手,只是一秒钟不到,又忽然松开了,紧接着画面开始迅速虚晃,刚一定格又是剧烈的抖动,然后镜头一直进行着乱七八糟的切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糟糕,还是被对方发现了!教官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少许定格的那个画面,他捕捉到了几个极为模糊的人影,正面向镜头,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距离,但李天畴目前必定被人堵在了里面无疑!
镜头还没有关闭,但一直在剧烈的晃动,根本无法再分辨出完整的画面。短暂的惊鄂后,教官迅速冷静,他拿过键盘和鼠标,点击了屏幕下方的一个图标,然后飞快的输入了一串代码。
紧接着又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箭的电话,对方似乎还睡的迷迷糊糊,但教官根本没时间顾及,“命令你的组,有一个算一个,立刻向边境西南方运动,做好接应寒鸦的准备。坐标他会给你,就现在。”
挂机后,教官又拨通了许文的电话,“对坑道周围的监控立刻移交给崔刚,你的人全都撤到外围,做好对老赖的围捕准备。”
一个个电话十分迅速,任务下达的紧锣密鼓,扔下手机后,教官的双目重新投向眼花缭乱的快闪画面,似乎行者在飞速奔跑,可惜听不到声音,之前应该经过了很短暂的激烈搏斗。
奔跑持续了数十秒,画面忽明忽暗,似乎李天畴已经离开了那条宽大的走廊。突然镜头定格,画面重新清晰起来,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出现在眼前,像标枪一般戳在那里,牢牢的封住了狭窄的走道。
教官的眼睛瞪的不能再大了,他仔细的审视着黑衣男子,竭尽可能的想从此人的外形分析其肌肉、线条、速度和爆发力。
教官的眼睛是很毒的,二十多年的生死经历,遭遇过无数形形的对手,不少人还未动手,他就能从对方的站姿、体态、上下肢临战前的习惯动作对此人的战力判断出七七八八。
但现在,教官对黑衣男子却无从判断,此人是那种大众化的中等身材,除了略微消瘦,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紧绷的衣着下覆盖的肌肉群也无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只能从小腹的轮廓大致推断此人已过中年。
黑衣男子站的太直了,简直就像个木棍,可自然下垂的双臂却又展现住对方无比放松的状态。这是一个安静到别扭的体态,但有着十分强大的气场,至少此人往那儿一戳,就令对手感到压迫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