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的造型普通,色彩也相对单调,就跟泥塑的一般,同景区工艺品商店的常见到的类似,呆板的身体,前后胸简单的罩着两片板甲,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如若不是背后泛出琥珀色的光晕,李天畴的意识里万万不会蹦出神像两个字眼。
只有神像的五官才让李天畴心里大为震动,相貌与自己过于相似了,还有一处怪异的地方,自从神像现身后,他再也无法通过神识感应到其身后神藏中的任何信息,看来简单的背后也大有古怪。
李天畴尝试用神识包裹神像,但也无法做到,神识的触角一接触神像,便如石沉大海,没了半点音讯,反复试探,均无收获,他只得放弃,退出神藏范围。
灵台之处的那颗碧绿圆珠依然悬浮在那里,只是已经失去了光泽,其上方的菩提叶也暗淡下去,渐渐成了半透明的虚影,李天畴以为这片叶子完成了使命会就此消失,却不料半透明的叶片又开始缓缓的转动,两圈之后又顺着刚才的来路飘飘荡荡的上浮,经百会从李天畴的眉心飞出,然后一路不疾不徐的飞到不远处的那柄叶刀上方,毫不犹豫的没入其中。
叶刀发出一圈碧绿的光晕后又恢复如初,李天畴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眼下只能当做看客,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许多古怪的事情,身上阵阵暖意传来,让他感到十分的舒服,体内有数股无形的暖流在往复的冲刷着各处经络,每冲刷一次,精神力就恢复一层,数遍之后,竟然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但是暖流在周身游走并没有停歇的迹象,一遍又一遍,李天畴的精神力亦在不断的攀升,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每一处脏器、组织都异常的活跃,仿佛是在迎接着暖流不断的冲刷和洗礼,肌肤开始大量排汗,水汽蒸腾,很快整个人就被雾气包裹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这个过程才渐渐止歇,等雾气散去后,李天畴浑身就跟泥人一般,他意识到体内的大量污垢被排了出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易经洗髓,竟然如此的奇异和美妙,回味无穷。
此刻再度审视体内,丹田处的那个光球早就安静下来,已定格为金黄色泽,而且凝实之极,很难想象刚才在冲击神藏的时候,金色的元气洪流源源不断的涌出,光球居然还是浩如烟海,端的深不可测,惊喜之于,李天畴忽然发现了一得一失,那颗绿珠不见了,而金色小人又恢复如初,垂目盘膝坐在那里老神在在。
“你好了?”
小人睁开眼睛点点头,并不搭话。
“那颗绿色的珠子去哪儿了?”
小人伸伸右腿,仍不说话,李天畴差异莫名,按照这个意思,绿珠治好了小人的右腿,又或者说绿珠干脆替代了小人的右腿?李天畴不死心,神识在体内仔细搜寻了数遍无果,只得作罢。
“待会儿我与那老魔头还要一战,你可愿意?”
小人坐起身,前后两个翻滚,然后示威性的伸出了双拳,威风凛凛,李天畴哑然失笑,但未料到小人紧接着又做了一个用手指头刮脸蛋的动作,让他一时看不明白,蓦然间闻到自己周身的污浊臭气,这才想起浑身泥垢、邋遢之极的样子,不由的脸一红,神识立刻退出体内。
藏经阁下面光芒耀眼,七彩光域的光柱直冲云霄,让整个夜空都变得艳丽起来,隐隐中透着宏大肃杀的气息,李天畴吓了一跳,怪怪了不得,光域什么时候如此强悍了,这岂不是要搞出大动静,他慌忙收了光域,仔细用黄绢裹好七彩羽毛和只剩下五个叶片的菩提叶,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叶刀上。
这玩意儿会不会还是那么重?神藏洞开、易经洗髓之后的李天畴修为疯长,精神力和体能与之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他自己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思维依然停留在叶刀落地时的沉重不堪的印象里。
李天畴右手握住刀柄,打算再试一发,如果仍然拿不动,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日有空再来研究,可未料到手腕和膀子用足了力气,手中之物却是轻飘飘的,如若无物,猝不及防之下反向脱力,他直接把叶刀给甩向了空中,叶刀发出了尖锐的嘶鸣,没入星空不见了。
抬头望天,李天畴大为沮丧,怎地一会儿工夫叶刀就变得的轻如鸿毛?随手这么一抛,好端端的一个宝物就给弄没了,可惜了,那可是两片菩提叶呀。
正这样想着,忽然空中尖啸声大起,由远及近,似有重物坠落,越接近低空,啸声越大,甚至发出了破空的雷鸣,李天畴已经看到了那碧绿柄叶刀,怎地转眼间声势如此浩大?他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躲闪,轰隆一声,叶刀砸入地面,整个半山腰都在震动。
先是回廊处剩下的半堵围墙全塌下了山崖,上面的廊檐失去了支撑也稀里哗啦的彻底塌陷,紧接着是白云老头卧房旁临时搭的柴房也轰隆一声塌了,而观内最高的建筑藏经阁也轰隆一下歪了半边。
李天畴瞠目结舌,再看脚边被砸出一个水缸大的深坑,约有丈把高,坑边四处都是手臂粗的裂纹蔓延到远处,足见这一砸的声威。坑底隐隐透着绿光,实在难以置信,他本待跃入坑中取刀,未料到坑底锃的一声轻鸣,随之绿光耀眼,叶刀缓缓的自行浮到了半空,李天畴心里忽然就有了感应,一伸手,叶刀便飞入了他的掌心。
叶刀入手润软如玉,重量也如普通的片儿刀一般,十分趁手,李天畴摇头苦笑,好容易得到一柄宝刀,却拆了半座道观,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此刀如此沉重,无法贴身携带,只好暂时用手抓着,以后找个韧性十足的牛皮带,将其绑在身上才好。
眼看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会有麻烦,他飞速的检查了整座道观,确认没有那种肉须的气息了,这才放心的到偏院的客房冲洗了一番,一路上道观惨不忍睹,房舍倒塌了数间,没倒掉的,墙壁上也处处是裂缝,看来这流云观不经过大修是没法住人了,李天畴汗颜,自己也算是云字辈的师长,自入紫园悟道以来,只有索取,没给道观帮什么忙,还净惹麻烦,这回干脆把道观给拆了,他日一定寻机会补偿则个。
整理好衣衫,李天畴去了梧桐岭后山,找个僻静所在,再入玲珑宝盒的镇魔塔,寻那肉须问个明白,也好将血妖老魔的数个分身全部肃清,以免造成大的危害。
李天畴现在一直隐隐担忧,他与张志强都是当世少有的得遇奇缘之人,偏偏还是结怨的宿敌,到时候一定会有生死之战,但愿不要波及太多无辜的人,究竟是因果轮回还是奇缘巧合,现在还说不清楚,或许,他和张志强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再入镇魔塔,李天畴的修为大涨,他的神识忽然就读懂了牌匾里隐藏着的字迹,虽然只是前面短短的几行,但也基本弄明白了前四层的功能和属性,诸如如何开启、关闭牢笼,如何惩戒所关押的妖魔,很简单,也很实用,但关于第五到第九层的描述,李天畴依然看不懂,怕是修为不够,也有可能五层以上关押的才是真正的神魔,而不是一至四层的妖魔,现在对他而言是禁地,贸然闯入恐怕凶多吉少。
李天畴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找那根肉须。而金色小人的气势自然也大不相同了,一蹦一跳的手里居然还握着一把碧绿的短刀,他仔细端瞧,正是自己手边的叶刀,没想到这宝刀也有灵性和分身,好在他也见惯不怪了,暂时不去细究,他的神识专注于战况。
正如李天畴的预期一样,小金人都不用他过分操心,两个回合出了三刀,斩下了独眼老魔的两根节肢,重创此物,在震天的咆哮声中小金人借机冲上了第三层的楼梯。
在这一层,李天畴终于见到了那根大肉条,正蜷缩在一个银丝编成的牢笼里,这里的空间同样很大,各种各样的牢笼密密麻麻怕是有几十个,居然关了十多个魔物。
但除了肉须所在的这个银丝牢笼以外,其他的笼子大多是手臂粗细的黑色金属铸就,大大小小因魔物的本体不同而定,有的高达数丈,有的只有半丈多一点,而银丝牢笼最小,大概也就是一米乘一米的样子,肉须的很萎靡,见到金色小人才嚯的一下直起了半条身子,向毒蛇发动攻击前一般,躬成了型,恶狠狠的盯着小金人。
其他的魔物也骚动起来,纷纷涌向牢笼边缘,吼叫撞击,声势滔天,李天畴示意小金人暂且不动,他的神识伸向四周探查一番,发觉第三层叫镇嗜血魔,顾名思义,这些都是以血为生、嗜血如命的妖魔,除了眼前的大肉须,其他的都是妖魔的本体,长相奇形怪状,有的马脸猴身,有的形如大号的乌贼,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没有身子,只有长满吸盘的粗大触须,总之没有一个在地球上见过的生物。
李天畴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在神桥边所看见的域外世界,怕是这大千世界真的犹如天上的星辰,纷繁无比,他不由的心生豪迈之气,他日若是能穿上气焰战甲,杀出神桥,去看看那诸天世界。
小金人忽然顿足,连踏脚下的方砖三次,随之发出一声极为晦涩的音波,所有牢笼的黑色栏杆都发出轰鸣,进而通体锃亮,紧接着啪啪的放出漆黑如墨的闪电,闪电从各个角度攻击笼中的魔物,一时间轰响不绝,各种哀嚎和咆哮声渐渐势微,魔物被打的屁滚尿流,一个个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