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飞驰,沿着主干道直接开出了县城。
“喂,喂,什么情况?干嘛离开呀?你怕了?”申英杰憋了一肚子火,使劲拍打着中控台,莫名其妙的被袭击,狼狈逃窜,丢不丢人?好歹抓个活口啊,说不定就弄清楚了危险的真相。
“去呼市,找地方吃饭睡觉呀,大地方安全一些。”许文并不正面回答,手上的动作也不紧不慢,“几十分钟就到,吃烧烤,压压惊。”
“你还是曾经的许文么?”申英杰扭头怒视。
“当然是,你也是曾经的英子。”许文同样扭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话倒是一语中的,以前巡游者中的申英杰性格豪爽、敢打敢拼,可是被调走后再度见面,那个印象中的女中豪杰改变了许多,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瞻前顾后,可今天,就在刚才,曾经的英子再度回来了。
“少跟我套近乎,就这么跑了多丢人?”
“要不然呢?打回去?”
“巡游者怕过什么?坚决打回去!”
“可是这样一打,弄不好张文达夫妇就给搞丢了。”
申英杰沉默了,许文的话不错,现在是以执行任务为重,刚才要是盲目的打回去,虽然可以出口恶气,甚至运气好也能查到一点事情的原委,但不见的就能起多大作用,说不好是对方抛出来的诱饵也未可知,反而会让自己彻底暴露,得不偿失。
一吓唬就跑,而且是抱头鼠窜似乎是最佳的选择,这样示弱可以最大程度的迷惑对手,至少让对方暂时无法确定二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我得让信鸽盯着张文达,他姥姥的,这俩家伙身上一定有猛料。”许文边说话,边掏出手机。
“哥们,麻烦你再帮帮忙,盯死张文达,我这儿出了点状况。”
“啥?!”许文忽然提高了音量,面色也立刻严肃起来,“那你要注意安全,明早再联系,那先挂了。”
“怎么回事儿?”申英杰立刻听出了事情不妙。
“信鸽也在跑路搬家。你说巧不巧?活见个大头鬼!”
“到底什么情况?”
“没来及细说,刚才有几个陌生人到他住的地方,想骗他开门,幸亏这哥们警觉性高,也早有防备,跳天井跑了。”
“这么巧?张文达会不会跟这两伙人都有联系?”
“不知道,但愿只是个巧合,否则真的可怕了。”
武川到呼和浩特市只有四十多公里,一个小时不到就开进了城,俩人找了一家颇为正规的链锁酒店,反复确定没有尾巴后,先办了入住,然后换了身衣服出去吃饭。
晚上回来,俩人加班把一个礼拜以来绘制的素描整理一遍,筛选出来十几分疑似的图画逐一登记,然后把素描纸全部销毁。
“最多一个晚上,如果信鸽那里不方便,或者没有消息,咱们就得另想办法。”
“我觉得不管有没有消息,还是再回武川比较好。”
“也是一个选项,实在不行就换行头换车。”许文本想求助教官,至少能够指点一下迷津,但教官一直不主动呼叫,他也没辙,教官他们分批去了洪谷和张家集,行事可能更为隐蔽和危险,不遇到重大情况报备,许文是不能主动呼叫的。
“还剩下沃野和扶冥两个地方,如果重新盯上张文达,他们会选择哪一个目标。”
“不好说,魏晋的北方六镇全都是沿着北魏古长城修建,为了北抗柔然,靠着这条线走准没错,沃野镇在西,扶冥镇在东,我觉得往东的可能性大,靠着大青山东北沿,实际已经是黑山地界,山势缓和,更多的是大草原,但玄武岩险峰会突然平地拔起,地形特征奇怪,更符合藏宝的条件,只是离黄金分割点远了。”
“也做一个备选项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抢到张文达他们前面。”许文点点头,“也要靠点运气成分,如果实在没辙就当托底的选项。”
次日,二人起的很早,都在担心信鸽处境,一直过了上午八点钟,许文沉不住气,还是先拨电话过去。
“怎么样兄弟?安稳了么?”
“后半夜就安稳了,这帮孙子也有高手,反黑客攻击,居然查到了老子的,特么的也是大意了。”对方的声音很疲惫,好像是一整夜都没睡觉,“别急呀,我刚串了三个海外代理服务器,第一次没绕进去,第二次我换路径。”
“谢了,兄弟。不好弄就别勉强,安全第一。”许文很歉意,尽管不太懂信鸽所说的这些东西,但想来风险极大,差点张口问对方地址,他好让以前的几个哥们去给他帮忙,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信鸽的住址和活动范围教官严格保密,不允许任何人私下打听。
“没事儿,别担心我,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再给我半个小时。”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没用半个小时,二十分钟都不到,信鸽再次打来电话,“那孙子在往北移动,应该是红窑子沟大桥附近吧。”
“又去白音查干?”许文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我要先撤出来了闪人了,他姥姥的情况不妙,暂时不联系了哈。”信鸽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儿?又被对方盯上了?这黑客技术没这么夸张吧?”许文收了电话,心里很是不踏实,紧接着又发出去一条短信。
“肯定没有这么夸张,否则这世界多恐怖啊。”申英杰摇摇头,她的电脑和通讯概念虽然只比许文强一点点,但想法细腻,忽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张文达的电话号码是个吊在外面的钩子,信鸽不管通过什么手段,只要跟踪或者侵入这个号码,就会被对方发觉?”
“你的意思说,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俩,而是信鸽?”许文竦然一惊,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前几天跟导游套近乎的画面飞速闪过,那是一个憨憨的中年大叔的摸样,有没有这么可怕的对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确认信鸽安全后,不能再让他跟踪这个号码,以后也尽量少联系。”
许文深以为然,和申英杰连忙收拾东西退房,出宾馆找了一家公共停车场,将那辆被砸的惨不忍睹的越野车停在角落,然后重新找了一家租车公司换了个身份,租了辆新车,这回选了一辆极不起眼的黑色捷达,依然是以皮实抗造为主。
不管张文达是不是去白音查干,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跟过去,过了红窑子沟大桥,前面三十公里处有分叉,往西是达尔罕,往东北是四王子旗,正东却是察哈尔右后旗,如果不能赶上就有点抓瞎了。
“东北方的四王子旗,正是古扶冥镇遗址所在地,就往东北。”一路风驰电掣,三十公里的路程最多走了二十分钟,许文几乎把一辆破捷达开的飞了起来,远远的看见岔路口,他已经做好决定。
申英杰自然没有意见,三选一,总好过在犹豫的过程中浪费时间,而且又多出一个备选项,刚才的假设如果成立,兜底的方案换成了那个导游,一个人继续跟踪掩人耳目,另一个去抓导游,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最后的选项。
运气又是出奇的好,刚进入四王子旗的乌兰花镇不久,申英杰眼尖,在路过萨哈尔文化广场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了那辆蓝色的本田越野车,正在广场边的和平路上慢悠悠的行驶。
“我超过去,你注意看一下驾驶位。”许文说完就加快了速度。
“是张文达。”申英杰将面部半掩在档风玻璃立柱旁,对方依然带着雷朋蛤蟆镜,开车的动作也风度翩翩,副驾驶位上还是那个很有气质的女子。
捷达车很自然的超过,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许文缓缓减速,一直在前面吊着,直到对方停在了左拐弯车道,他才径直离去。
“往左拐了,看来是住在兆丰酒店。”许文通过倒视镜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下没有了信鸽的支持,就更需要谨慎小心,车子一路往前开,连续几个路口后在林业局路口才左拐弯,又一直直行了两个路口再次左拐弯,在建设路口停了下来。
许文和申英杰调换座位,他直接坐到了后排,换申英杰驾驶,沿着建设路前行一段再左拐,又回到了刚才张文达拐弯的路上,等于是绕了一个大圆圈,离着刚才路过的和平路口还有不到五百米时,路边上正好有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清爽的小宾馆,干脆下车登记入住。
再次成功的咬住张文达,许文和申英杰要比之前忙活的多,也谨慎了许多。两个人轮班,就在兆丰酒店旁边不远的时尚咖啡馆里轮番蹲点,死死盯着酒店的大门。
申英杰蹲点的时候,许文就去溜达,兆丰酒店并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客人的车辆都停在主楼后面的广场,这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只需隔着不高的围栏看到车就行,等于加了个双保险。
张文达夫妻似乎也很乖巧,一上午都在酒店里没有出来,貌似也很体谅别人,午饭的点一过,就下楼开着车离开了,许文和申英杰自然跟上,但没开捷达,而是叫了辆出租车。
这俩人真的去了镇东南方的扶冥古镇遗址,但是并没有呆多久就驾车返回了,如此一呆两天才离开乌兰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