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将收集到的“特殊物品”挨个装入单体塑料密封袋中,又贴身装好。
他四下扫视一眼,配合自己特殊的嗅觉天赋,确定周围没人观察他之后,回到自行车旁,推着自行车,一边跟路过的村民们打招呼,一边走向那几个被风和熊孩子弄倒的不锈钢文明宣传牌。
……
马修连续将三个文明宣传牌扶正,微喘着气正准备奔向最后一个。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马修停好自行车,接起电话,听到对面郎叔焦急的声音,脸色猛地一变。
“马修,石头山西面山崖下面,老高巡山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去找巡捕,你快去现场,老高一个人控制不好情况。”
“好,我马上就去!”
顾不得再推着自行车这个累赘,马修锁好车,扛起洋镐,就朝着石头山飞奔而去。
……
石头山西面山崖。
对于一个人口不过两三百人的小村庄来说,自然死亡一个人都算是“惊动整个村”的大事,更别说突发意外死亡了。
此时,石头山山崖底部几乎被村民们给围了起来,他们有的拿出手机拍照跟亲朋好友们分享八卦,有的则在跟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死者的身份和死因。
“都挤在这干什么,给特么的给我回家,那几个拍照发朋友圈的,也都特么的给我删了,这是什么好事儿吗?还发朋友圈!都要点脸!”
见村民们挤在案发现场,有说有笑,有的人甚至还以尸体为背景当做自己自拍的素材,诸神观村的森林防火员兼网格员高又民面带怒容,他怒吼一声,近两米的身高向外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威势。
村民们大都如受惊的鸟儿般,被高又民的怒喝声斥退,四散离开。
但一个头发花白,微微弓着腰的老人却逆着向外散开的人流,缓步走到了高又民身边。
他皱眉指着地上不远处已经被盖了一张白布的尸体,沉声问道:“老高啊,咱村里的人我都认识,这人……我没一点印象啊,你知道他是谁不?”
老人的提问同样也是村民们迫切想要知道的“八卦”之一,他们停住离开的脚步,稍稍又往回靠近了几步,静静地竖起耳朵,等待高又民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老郎主任,我也就比你们早发现他十来分钟,我就算是巡捕,也没那么大能耐,一下就知道他是谁啊。”
高又民对这位老郎主任的脸色显然要和气很多,他瞪了周围静听八卦的村民们一眼,把他们又逼退一段距离后,缓缓躬下身子,凑近老郎主任的耳朵。
“郎哥,这事你就别凑热闹了,你来得晚,只看见那人的脸,没看见那人身上其它地方……”
“其它地方?”
老郎主任看了看高又民,又看向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微微皱眉:“老高,你这话是啥意思?”
高又民又靠近了些,用只有老郎主任才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道:“郎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嗯。”
高又民虽然说话粗糙,几乎句句不离脏话,但是,熟悉他的老郎主任和村民们都清楚,他办事靠谱,人也稳重。
他这副态度,老郎主任也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
“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高又民压低声音,沉声道:“郎哥,我……在那个尸体的胳膊上,看到了……弹孔!”
“弹孔?”老郎主任也吓了一跳。
坠崖而亡和中弹身亡,这是完完全全两个级别的事故,前者,可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后者,这是有可能引起夏国高层过问的大事!
“你确定吗?”
“郎哥,我退役回来虽然也有十年了,但是,我跟跃进可是每年都去靶场打枪,保持随时能上战场的手感的,还不至于连子弹伤也认不清。”
“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啊。”
老郎主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那我先把村民们疏散开,你和……你通知小马了没?”
“通知了。”高又民点点头。
“那你和小马两个人保护好现场,配合跃进跟一会儿到来的巡捕们,好好解决一下这个事情。”
“嗯。”
……
马修赶到现场的时候,围观的村民们已经被老郎主任疏散,同时,以尸体为中心,方圆十五米的位置,也被高又民用警戒线暂时封了起来。
“高叔,郎叔说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让我来找你。”
马修将摩托车头盔摘下,放在一旁的空地上,整了整被压乱的头发,指着那块已经被血迹浸润成斑驳鲜红的白布问道。
“叔,这应该就是死者了吧?”
“小马,你不害怕?”
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的高又民缓缓起身,他惊奇地看向一脸平静的马修。
马修那副“哦,这儿死了个人啊,我先整个头发”的轻描淡写的态度和表现,让他着实有些不理解。
马修是半年前被村长从镇里领回来的“社区工作者”,年纪在登记表上写的是16岁,跟他那在榕城市上高中的儿子差不多大,脸上满是稚嫩。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马修是村委会所有工作人员里最受宠,最被包容的人,村里的老干部和年轻干部,都愿意与马修打交道,而马修也投桃报李,给他们村委会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但是,这么小的年纪,见到尸体却不害怕,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跟他最近看的那部《兵王归来在花都》的小说里写的一样,马修在国外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呢?
要知道,虽然他们一直叫马修小马,但,村长把他带过来的第一天就说过,马修的全名叫……马修·达克邓特,这显然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
马修不知道高又民已经快要把他脑补成什么“战乱地区长大的孤儿童子军”之类的人了,他点点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嗯,不害怕,我做社区工作者之前,在殡仪馆当过一段时间的搬尸工,有时候,还给遗体化妆师打下手。
见的尸体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说着,马修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而且,高叔,有一回,我还去案发现场帮巡捕搬过尸体呢。
那次,那个姓柳的法医才叫牛皮,人家走路都有一种大佬的气场。
那次,人家慢慢地走过来,一边弄好头发,一边穿好防护衣,上来就是一句‘这就是死者吧’,巨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