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患一走,又经历了门卫的阻拦,加之天色渐晚,书房内的五名民间商队领头人,逐渐皆维持不住淡定的情绪了。
五人相互眼色交流了一番后,便强拉硬推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到了张玉伯的面前。
“张大人”
听见有人唤自己,张玉伯缓缓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一边扫视四周,一边惊讶的回复道。
“姜老家主,你有什么事么?总督大人去哪了?”
“呃……”
张玉伯这副模样,还真让在他面前的五位民间商队领头人,一时间不知道其方才是装睡,还是真睡了。
一头白发的姜家主闻言,沉吟了少许,打了个哈哈,直入主题。
“张大人,老朽与几位同行,今日打扰总督,实属无奈。
那些货物,我等几家方才商量了一下,权当是为新总督上任贺喜,如今我们只求张大人,带我们出了总督府,老朽年迈,着实经受不起这般劳苦,还望张大人看在老朽痴长几岁的份上,通融通融。”
姜家主此番话一出口,张玉伯还没等先表态,其身后便有两位同行家主,脸色剧变。
“姜家主”
“姜家主!”
这两位家主,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刚出口,对上姜家主的眼色,皆咽了回去。
“姜家主,我看几家的意思,未必统一,兹事体大,你们不妨在商量商量。”
张玉伯自然乐得看热闹。
姜家主闻言后,连忙转身,坚定表态。
“张大人,我等几家不必再议,方才老朽的意思,也是诸位同行的意思。”
他此言一出,方才欲言又止的两位家主,当即没了精气神,低着脑袋,既不明确反对,也不出言附和赞同。
“我等皆依姜老之言”
“都听姜老的!”
剩下两位民间商队的领头人,家主,看模样倒是姜家主的铁杆儿,眼见张玉伯话中存疑,急忙出言帮腔。
张玉伯听后,先是深吸一口气,做恍然大悟状,随即目光扫过,看着一众家主,期盼,懊恼的神情,猛然间脸色剧变,厉声回复道。
“姜长林,杨总督的封城令刚下达,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转运,偷运货物,昨夜被追回,收押,你们还要将其捐献给总督,请问咱们震旦天朝,可曾有过,将自家赃物捐献的道理?”
张玉伯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一语捅破窗户纸,方才还算镇定自若的姜家主,手里的拐杖,此时都拿不住了,“当啷”一声,掉落于地。
“张,张玉伯,你想干什么?”
姜家主用苍老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张玉伯,其发问之时,嘴唇已然没了血色。
周遭其他家主见状,连忙赶来搀扶于他。
此时此刻,张玉伯反而脸色一变,平静温和了许多。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们想干什么?
我是土生土长的上阳人,从小我就听说过上阳六大商队。
你们这些年,卖鼠人次元石,给蓝玫瑰吸血鬼提供活人奴隶,私下和食人魔交易粮食,把铁矿转送到北方,给混沌矮人做大炮。
远的不说,去年匈人遇百年难逢之寒冬,你们偷偷贩卖了多少粮食,草料给他们?
如果没有你们,今年春天,他们还能召集起人马,袭扰长垣么?”
“你,你……”
姜家主听到此处,已经连一句完整的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张玉伯并没有准备就此放过他。
“我知道你们虽然是民间商队,但是在震旦境内各地官府中,都有你们各个家族的人。
不过你们别忘了,就算你们再有人,震旦天朝的陆地商贸命脉,还是上阳,你们的根也在上阳。
而上阳现在变天了!”
张玉伯此言一出,姜家主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其他两位家主扶着,直接瘫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张大人,你想让我怎么做,直说了吧!以上那些生意,可不仅仅是我们五家在做,比起朝廷里的权贵,我们五个连小虾米都算不上。
我孙九率先表个态,这一次总督准备让我掏多少钱,我都认了。
只求放我一条生路,日后也不再找我麻烦。”
“我刘喜也是这个态度!”
方才不满姜家主出言放弃,捐献货物的两位家主,如今倒是痛快得很。
有了他们俩个的带头,在张玉伯将目光转向其他三位家主时,便是先前一副随时都可能去世模样的姜家主,如今却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瞬间就跟没事人了一样,重重的对着张玉伯,点了点头。
他都如此,身边的两个仰仗其鼻息的家主,又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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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怎么进到我书房的?你们艾辛氏族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啊?对我是个什么态度?这一次来多少人?上阳有没有你们地下据点?”
总督府内的地牢,环境真不怎么样。
杨平患捏着鼻子,审问着面前命大的鼠人。
若不是这只鼠人足够命大,被冰封了那么久,竟然还活下来了。
现在杨平患就应该是后院赏舞,而不是在这里跟他一起,闻着地牢的腥臭味。
“你死了心吧!YES,我是不会背叛氏族的!YES,大角鼠万岁!YES YSS!”
即便被铁链牢牢绑在墙上,也依旧没有减少分毫这名鼠人刺客体内的狂热。
“嘿!我他妈就不信治不了你!”
“大人!张幕僚求见!”
杨平患正准备对这只鼠人刺客上手段的时候,一名亲卫快速从外面跑到他的近前,压低声音,禀告道。
“嗯!叫两个弟兄,好好招呼他,算了!让卡拉克飓风来一趟,这鼠人给他了,生死勿论!”
“大角鼠万岁!YES!YES!”
杨平患交代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大人,这是五家的联名文书,他们一共出一百万枚天朝金,我这边自作主张,允许他们用粮食,铁矿,丝绸,香料,一切凡是咱们需要的物品抵债。
大人放心,他们的根在上阳,只要你一天是上阳的总督,他们就不敢赖账。”
对于张玉伯递过来的文书,杨平患随便看了看,但是对于张玉伯的话,他却听得很仔细。
“老张,咱们上阳不是六家民间商队么?这里面怎么只有五家?”
“什么?”
杨平患的问题,张玉伯根本没听清楚,其脑子里回响着的全是那句“老张”。
张玉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后,抬头望向杨平患,杨平患也没有言语。
两者相对无言,张玉伯方才反应过来,接言回答。
“呃,啊!那个,那个剩下一家,是林家,家主叫林三娘,其是个聪明人。
昨天咱们前脚发了封城令,后脚她就给我府上送了三万枚天朝金,说是献给总督你的。
她的人,昨晚也都老实得很,没一个擅自偷运货物的。”
杨平患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其沉思片刻后,询问道。
“老张,你说咱们入林家一股如何?你去跟她谈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聪明人。”
“啊?总督的意思是……”
杨平患的思想太跳跃,张玉伯此时竟然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他了。
“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者如果谈得好,我还有大事让她做。”
“行,那我去试试!”
张玉伯见此,也不多问,转身就要离去,其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等等!把这个带上,那几个人,你看着办!”
杨平患说罢,将手中的文书,扔到了张玉伯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