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寂然的房间里，光头卢瑟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放着的是一个漆黑的屏幕。

很显然，对话已经结束了。

好的结果是，他成功的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应该说的那些话，探知到了一些蝙蝠侠的心理。

那绝对是一个可以被“团结”可以被争取过来的盟友。

有的时候，一個问题并不一定要有一个答案，沉默，在许多时候，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至少在有关超人的问题上，卢瑟觉得自己应该是和蝙蝠侠一条战线的，现在就看怎么找到一个机会，迫使他必须加入自己这边，对超人动手了。

这会是一个长期的计划，一个长期的，试探、尝试。

至于林恩……

真正让人头痛的问题，反而是这个林恩。

卢瑟敢把蝙蝠侠和林恩“绑架”到这里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相信蝙蝠侠足够聪明，聪明到可以猜到他卢瑟的存在，聪明到可以“预知”到，他们两个之间需要这样一场谈话。

但，林恩不是很聪明。

卢瑟是这么认为的。

武力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它既是第一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

如何使用武力，在什么时候使用武力，对谁使用武力，这就区分聪明人和蠢蛋的办法。

像他自己，像蝙蝠侠，都是聪明人。

像超人，像林恩，都是蠢蛋。

因为他们总是用武力解决问题，也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超人和林恩又有不同，虽然卢瑟极度的讨厌超人这个家伙，但卢瑟承认，超人是个愿意遵守规则的家伙。

所以，击败超人的过程，未必要选在超人最擅长的武力这个方面。

但是林恩……

他代表了那个坏的结果。

一方面，卢瑟知道，林恩是一个人类，而且绝对会是一个很有用的人类。

虽然在那个红色的大怪物入侵地球的时候，毁掉了周围的一切电力以及其他设施，卷起满天的烟尘，以至于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可以流出来。

但，卢瑟有钱。

战斗的地方，到底是一座城市，生活着很多的人，有的人没来得及跑出去，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刺激且不怕死。

卢瑟从高价买回来的那些照片中，还是分析出了一些东西的。

比如，林恩身上可能掌握着除了超能力和魔法之外，有关于超级科技的信息。

那么大的一台机器人，可不是目前的人类能够制造出来的。

那不止是钱的问题。

林恩，绝对是值得也应该争取的力量！

甚至于，聪明的卢瑟还猜想到，可能只要有了林恩的帮助，那对抗超人，把他打落神坛，把他彻底毁灭，扯下他的虚伪的面纱……就完全不用那么麻烦了。

林恩，只要有他的帮助就行。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卢瑟才会那么客气、礼貌，乃至于面对林恩的时候表现出了相当意义上的“恐惧”。

他的演技很好，不是么。

“所以……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林恩倒向我这边呢……”

林恩，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他更擅长的是破坏，而不是建造。

很巧合的是，卢瑟也一向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也更喜欢破坏，更胜于建造。

卢瑟确信，林恩，绝对会成为他的伙伴，他的下属，他的工具人。为他在毁灭超人的路上，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只是，如何才能实现这一步，还需要仔细的计划一下才行。

伸手触碰到桌面上的那份隐秘的文件，看着被抽出的那张纸，看上上面阿曼达的名字，卢瑟皱紧的双眉逐渐舒展。

“也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尝试啊……

林恩，你应该感觉到，我的善意了吧，呵呵。”

……………………

荒郊野岭的一间隐蔽的安全屋，自从卢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之后，自从那些原本在屋子里的人被卢瑟喊出门之后，这地方除了林恩和蝙蝠侠，就没有其他的人存在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因为之前战斗的消耗更主要的都集中在精神力上。相互搀扶，其实主要是林恩背着老蝙蝠从半地下的安全屋出来之后，两个人看着满天的星辰，一时都没有说话。

林恩在想的是，阿曼达居然还活着啊，是被改造成机械人了？还是什么克隆人之类的东西？假死？又或者阿曼达其实也有好几个，共用一个代号？

林恩现在不是很确定，自己要不要去把这个未完成的工作给补完，毕竟，想也知道，阿曼达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这一次再想要找到她，可能就要多费很多力，很多时间了。

没什么好处，不如让她先活着去吧，林恩觉得，她一定每天都在害怕自己去找上门。

这么想想，让她多活几天也许还不是什么坏事呢。

“嘿嘿嘿……”

想到这，林恩果断的笑出了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而站在他身边的百特曼直接就把目光转向了林恩。

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恩，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

“你在想着，要去杀掉某个人。”

“胡说，我刚刚已经决定不杀了。”

“林恩，莱克斯卢瑟……你不能杀他。”

林恩没有回话，反而在沉默一会儿之后，也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

林恩的常态状态，是疯狂，是癫狂，或者病态神经……怎么说都行。

但是蝙蝠侠知道，只有林恩在能够冷静的对话，能够交流，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沟通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老蝙蝠丝毫不怀疑这个时候的林恩已经处于彻底犯病的边缘状态。

“林恩，你觉得，如果克拉克真的……我是说，当他真的成为我们的敌人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

能怎么办。”

林恩隐晦的撇撇嘴。

老蝙蝠啊老蝙蝠……

他要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他就不是他了。

“怕什么，我们不是有氪石吗。呵，我们可以骗他卷氪石烟来……”

“林恩。”

蝙蝠侠摘下了自己的蝙蝠头套，露出里面的布鲁斯韦恩，那张苍白而虚弱，眼帘微垂，嘴唇泛白的脸。

他很虚弱，但，很认真。

“林恩，这不是一个玩笑。”

看着自己的蝙蝠头套，布鲁斯韦恩似是在自语到：“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害怕，是一种软弱。

但，没人可以保证，他不会被伤害，不会做出伤害地球的事情。

我不能，你也不能。就连他自己都不能！

林恩，告诉我，如果，现在，他就站在我们的面前，挥舞着他的拳头，你会怎么做。”

“我……”

林恩似乎迟疑了一下：“我当然选择……加入他啦~笨蛋~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的表情，啊哈！哈！哈！哈！”

林恩笑的一抽一抽的，躺在地上直踢腿。因为当他严肃认真的说出“加入他”之后，布鲁斯韦恩真的变成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包。

“哈……哎呦，你这问题。把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林恩看向布鲁斯韦恩，他的表情还是那样，似乎……即使是他，也彻底的低估了林恩的下限。

林恩，他真的有道德的下限，有节操的下限这种东西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对林恩的评估，似乎要重新做一下了。

“老蝙蝠。”

林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今天我就跟你说点最真实的吧。

你没忘了，咱们是怎么打败三宫魔的吧，对，绿灯戒指。

使用绿灯，如果做了什么太……独裁，狠辣的事情，强行以自己的意志力为主，驭使绿灯能量，你就会变成一个大怪物。

危及宇宙的那种。

那好了，现在，你们俩的状况差不多，都有绝强的力量，都可能会在某一天黑化，那，你自己说，要我现在杀了你，以绝后事之患吗。”

布鲁斯摸摸自己的腰间，取出那枚戒指，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能量，变得灰扑扑的。

摊开手掌，那枚戒指，居然飘飘悠悠的飞了起来……

跑了！！

只是，林恩没有去阻拦，布鲁斯更没有。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灯戒只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而已。

“诶~别说现在没有危险了啊。布鲁斯，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你都比克拉克危险的多，破坏力也强的多。

黑化的你，比黑化的他可难对付多了。那，事情就是这样。你怎么说。”

“如果我有那样一天，你当然可以杀……”

“对嘛~”

林恩啪的一声拍在布鲁斯的后背上，把他打了个趔趄。

“克拉克有那样的一天的话，我们就去杀了他呗。

你还学法律，还博士学位呢，哪有人因为有犯罪的实力就提前被审判的，你在哪上的大学啊你？”

“哥谭大学……”

“就是你们家资助开办的那个？”

“嗯。”

“给我也整一个。”

“嗯？”

“莪不配心理学博士学位？！”

“林恩你别闹了。”

布鲁斯好像，心情好了一点，没再那么阴郁了。

其实在林恩看来，天天背那么多压力，从为哥谭打生打死，到为全人类，为地球辛劳付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你布鲁斯韦恩一个富二代，活的那么累干什么。

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是蝙蝠侠吧。

“对了。”

林恩拿出两瓶水，又拿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拿出几块砖出来，很快就垒了个灶台，一口大锅放上去，哐哐的就炒上菜了。

颠勺的同时，还不忘继续问：“现在你为什么还是觉得，要保住莱克斯卢瑟啊。”

布鲁斯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头顶的夜空。

“林恩，你说，我们的世界，会好吗。”

“那当然不会。”

林恩一脸的“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表情：“如果你说的世界是人类世界的话，不会。

人不是最擅长的就是自相残杀么。还什么……最擅长创造，什么从无到有，什么建设……

屁。

我们最擅长的，那还得是毁灭。

比如，这块砖。人类用它建造了很多恢宏的建筑，从神殿，到图书馆。从堤坝，到堡垒。

你不去挖土给它烧成这样，先破坏再建造，难道那土会自己毁灭吗。”

林恩颇为不以为然：“你呢，就是想太多。应该是闲的。

你要是炒菜炒到一半发现盐放多了，你肯定没有那么多想法。

呵忒！这特么也是给人吃的！

狗都不吃！

布鲁斯，你尝尝，是不是咸了。

你别不吃啊！你尝尝啊！”

……………………

三天之后。

林恩和布鲁斯一起，出现在了肯特家的农场。

面对老肯特的连声安慰，面对克拉克的老母亲端上茶水时的温暖笑容，林恩这个连三宫魔都敢冲上去给它角掰断的疯子是噤若寒蝉，缩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

这是林恩第一次，在某个场合，疯狂的削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人看见。

而在他身边的布鲁斯就更尴尬了，他坐在那老实的就像小学生一样，就差把手背在身后了。

“林恩，布鲁斯，不必这么紧张，你们没有受伤就好。”

老肯特还在安慰他们两个：“我都知道怎么回事，克拉克这次差点就被那个大恶魔给带走了，多亏了你们两个，才把他这个已经被控制住的孩子给救回来，没有做下什么错事。

真是幸亏你们两个在啊，不然……

克拉克，没伤到你们吧……”

“那什么！”

林恩哐就站起来了：“我得先回家看看，我脑子忘带了。”

夺门而出啊。

克拉克人就在屋子里躺着呢，虽然没缠着绷带吧，可他身上的伤也是挺重的。

那一把氪石粉末都差点呛死他。

克拉克怎么变成这样的，别人不知道，林恩和布鲁斯还能不知道么！

老肯特这话，林恩实在不敢听下去啊。

布鲁斯，靠你了！

林恩果断无耻的扔下了布鲁斯一个人面对老肯特最强大的武器：真诚！

希望布鲁斯这回能长点记性吧，他把人克拉克都打成什么样了还有脸喝人家六十岁老父母倒的茶。

“真是不要脸啊，我都没敢喝。”

隔着老远给了布鲁斯一个加油的眼神，林恩脑袋上顶着小猫咪，一起回到了他自己的家。

位于农场旁边的家。

“这个佐徳的坟墓……唉，算了。”

就离着不到一百米，林恩就看到了那个小土包，真是难受啊~

推开门，林恩楞了一下。

家里，有人。

“你是……来要医药费的？”

林恩直摇头：“我可没打你。你得去找菲奥拉要。”

坐在林恩家客厅的，正是身上没少缠绷带，连一个眼睛都被包起来的，戴安娜女士。

“你是没有打我，但是她。”

戴安娜好像不是很生气的样子，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恩的头顶：“你养的猫，可是动手打过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