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欢呼声尚未停止。
就只见,城外的黄巾竟匆匆退走,正如他们匆匆而来。
王昊不禁好奇,这帮黄巾到底怎么回事?
打一波就走,完全不恋战,像是放弃攻城似的,与昨日判若两人。
难不成,与朝廷的动向有关?
皇甫嵩引败兵到了?
不太像啊!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早该获得消息,赶去支援大军,甚至不会有今晨的进攻,既然今晨发起了强攻,证明在此之前,他们的思路从没有变过。
莫非是在攻城时收到了什么消息?
正当王昊分析敌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昊。”
是军司马张禄。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转身,朝张禄拱手抱拳:“在。”
张禄摆手示意王昊不必多礼,目光却越过城墙,落在缓缓退军的黄巾身上,如剑一般的眉微蹙着,轻声言道:
“此事你怎么看?”
“我?”
王昊一个愣怔。
自己不过是個什长而已,没想到,张禄居然询问自己的意见。
张禄点点头:“嗯,黄巾忽然败走,此间必有蹊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果然,连张禄都觉得有问题。
这的确不符合黄巾的一贯作风。
王昊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思考良久,方才言道:“或许是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他们没必要退得如此匆忙。”
“张司马。”
言至于此,王昊欠身拱手:“昊以为,您应该派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黄巾离开了长社,极有可能是去支援波才,对付朝廷大军。”
张禄眼睫微颤,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喜:“哦?听你的意思是,朝廷派兵来镇压黄巾叛乱,波才急需调兵应对?”
王昊摇摇头:“未必如此,但却有一定可能,颍川可以直接威胁河洛,朝廷必不敢轻视,因此派兵前来镇压,是必然的。”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眉心拧成一团,长出口气:“如今只是三月,从时间上判断,朝廷即便收到消息,恐怕也没那么快做出反应。”
张禄惊喜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再次回到原来的问题:“既然援兵未至,黄巾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王昊停顿片刻:“如果黄巾没有离开长社,只是窝在营里不出,那么极有可能是有外兵赶来支援,他们需要从长计议,咱们必将面临更凶猛的报复。”
嘶—!
张禄全身一震,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扭头招呼一声:
“李虎何在?”
“在。”
不远处,奔来个身材魁梧,披坚执锐的悍卒,朝张禄拱手:“司马,您找末将何事?”
张禄立刻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出城,打探黄巾的消息,不得有误。”
李虎颔首:“喏,末将这便安排。”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斥候飞马而回。
李虎匆匆上了城,神色略显惊慌:“司马,出事儿了。”
张禄惊诧:“发生了何事?”
李虎老实回答:“据可靠消息,黄巾营寨中广布旌旗,营外有大军行进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来了援军。”
“还真是这样!”
张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阿昊,竟让你猜对了,黄巾果然来了援兵,看来他们是非要拿下长社不可了。”
王昊始终保持淡然,缓缓点头:“正常,黄巾的目标是要攻入河洛,岂能允许后方不安,别说是长社,颍川任何一个县城,他们都不会放过。”
“没错。”
“的确如此。”
张禄深以为然,长出口气:“不行,我得去趟县衙,将此事告知恩师。”
王昊颔首:“理当如此。”
“李虎。”张禄招呼道。
“在。”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城防之事便交给你。”
“喏。”
“阿昊,你随我一起去。”
“啊?”
王昊惊诧:“我陪您一起?”
张禄肯定地点点头:“对,一起。”
王昊心知张禄有举荐之心,倒也不推辞:“多谢张司马栽培。”
张禄大手一挥:“走吧。”
“且慢。”
王昊摆手打断,转而瞥向陈三:“耗子,今日黄巾不会攻城了,但尔等不能放松警惕,由你带队,继续操练鸳鸯阵。”
陈三拱手:“什长放心,交给小人即可。”
“好。”
王昊点点头。
这才跟着张禄一起,直奔县衙。
途中正好撞见县衙传令兵,说钟老急招众将议事。
很显然。
钟迪也感觉事有蹊跷。
张禄不敢耽搁,带着王昊,疾步赶往县衙。
当二人来到县衙时,已经有人站在殿中,彼此交头接耳,全都是黄巾突然退兵之事。
王昊站在末位,目光率先落在上首,一个身穿褐金棉袍,身形高大,却又有些佝偻的老者身上。
不必问。
此人必是钟迪无疑。
仔细观瞧,钟老虽鬓生华发,面有皱纹,不过整个人的感觉,倒也不是特别龙钟苍老,尤其是眉宇间的那股英气,使得他颇有种暮年英雄的既视感。
而在其身旁端立着个男子,长相与钟老七分相似,双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虽默默垂着,宛若禅定,却灵气逼人,气质飘逸。
“张司马。”
王昊凑到跟前,压低声音:“您可知,那人是谁?”
张禄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你小子眼力真不错,此人便是钟老之子钟繇。”
嘶—!
王昊惊诧:“他便是钟繇?”
张禄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目前县城中的军需调度,全都归他管,长社能坚持到现在不破,他可居首功。”
当然!
他可是钟繇。
别说一个小小的长社,便是烂摊子关右,都被他拾掇得井井有条,各方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若非是由钟繇坐镇长安,曹操焉能安心与袁绍对峙。
王昊深吸口气:“原来他便是钟繇。”
张禄皱眉:“怎么,阿昊听过元常之名?”
“呃......”
“这个......”
王昊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赶忙打哈哈道:“当然听过,面相富贵,却有水厄的钟繇嘛,长社何人不知,何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