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张禄的部下。”
钟繇明显早有预料,但又有些出乎意料,因此急忙询问:“你们带了多少兵马?”
王昊不敢隐瞒,老实回答:“一支小队,五十士卒。”
“五十?”
钟繇的目光扫过眼前不足二十人的队伍,心中的骇然无以复加:“县衙未曾擂鼓,张禄怎敢派人来援。”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当初的预料,钟繇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北门的防务,因此下意识地怪罪张禄感情用事。
“非也。”
王昊当即意识到钟繇会错了意,赶忙解释道:“末将不是从北门过来,而是从南门赶来,各中缘由比较复杂,一时难解。”
“不过......”
言至于此,王昊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的确非张司马所派,这一点,末将可以保证。”
然而,钟繇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更显疑惑:“你说什么?非是张禄派你赶来支援?”
张禄驻守北门。
王昊是张禄的部下。
按照常理,王昊应该随其在北门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南门,而他非是奉张禄之命支援,又为何会出现在县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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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聪明绝顶的钟繇,此刻也不由地费了踌躇,眉心拧成一团,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其中的逻辑怎么都想不明白。
程序猿出身的王昊,文科本就极差,如今更是词穷,不知该如何用简短的语言,阐述清楚这复杂的过程。
他只能僵在原地,跟钟繇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似乎期盼着钟繇能灵光一闪,自行领悟,然后他点点头,说一句“没错,就是这样”。
但很可惜......
这样的一幕尚未出现,便被一声疾促的呼喊打断:
“公子—!”
“公子!”
王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一个身穿粗布的男子,拎着柄寰首刀,神色慌张地飞奔过来。
不等他开口,钟繇便摆手打断,示意其不必多礼,直接询问:“发生了何事?”
男子瞥了眼王昊,似乎有些顾忌,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安康巷附近,张司马遭遇伏击,身中数箭,他麾下的将士死伤大半。”
“啊?”
钟繇惊诧,明显没料到会有此意外:“张禄赶来支援了?”
男子飞快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恩,是这样的。”
王昊急忙补充道:“末将在来的路上,同样碰到了伏兵,是临时换路,方才平安抵达,但在县衙外,被追上来的黄巾,前后夹击。”
钟繇不敢相信黄巾的部署竟周密到如此地步,连四门赶来支援的路上,都设下了埋伏,简直是丧心病狂,不折手段。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手一招:“走,去北门。”
王昊应声承诺,心念张禄的他,同样立刻下令:“弟兄们,回北门。”
呼啦啦。
数十人一齐朝着北门狂奔。
王昊本以为钟繇只是一介书生而已,身材瘦弱,绝对干不了上阵杀敌的苦营生,毕竟这种事情非常消耗体力,而他身形又太过单薄。
但不曾想......
钟繇不仅健步如飞,不输军中健卒,而且剑走如龙,出手相当干脆,如同烈焰狂飙一般,撼人心魄,沿途路上的黄巾,死于其手者,竟多达十六、七人,全都是一招毙命。
前世的王昊曾听说,在强汉时期,文武不分家,他还有些不信,但现在来看,此言非虚,连钟繇这样的消瘦男子,都能上阵杀敌,又何况是旁人。
众人一路奔向安康巷。
果不其然。
房檐下的角落里,正有七、八个士兵,围成個圈,护着军司马张禄。
而张禄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已然浑身是血。
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王昊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张兄。”
钟繇命人警戒后,急忙冲过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张禄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瞥向钟繇:“恩......恩师他......他怎么......怎么样了?”
钟繇肯定地点点头,眼泪不自觉淌下:“他没事,你一定要撑住。”
王昊也凑过来:“司马,你千万要撑住啊,绝不能死在这里。”
听到钟老没事的张禄,松了口气,他缓缓伸手向王昊:“阿......阿昊。”
王昊急忙握上去:“军司马,您别说话,小心伤了元气,一定要撑住,等医兵过来。”
可张禄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言语:“北......北门......就......交给......你了。”
王昊愣怔:“军司马,您千万别......”
“一定......一定要......要守住......长社,我......怕是......撑不住了。”
“军司马—!”
强撑了片刻,张禄终于还是没扛住,脑袋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钟繇不停地晃动张禄的身体,两行热泪,狂涌而出:“张兄,你醒醒。”
虽说王昊穿越至此才不过数日,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张禄对自己的重视。
而今,他竟在临死之前,将北门托付给自己,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王昊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
没有声嘶力竭的哀嚎。
没有悲痛到钻心的颤栗。
更没有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
王昊只是缓缓将张禄的尸体平放,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对钟繇道:“张司马便交给您了,末将要回到战场上,诛杀黄巾,为张司马报仇!”
“弟兄们!”
“随我返回北门,诛杀黄巾,为张司马报仇!”
王昊操起战矛,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冰冷、肃杀。
像是从冥界归来的杀神。
腾腾的杀气,便是连身旁的钟繇,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众将士各个怒目圆睁,咬牙嘶吼:
“报仇!报仇!报仇!!”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迈开流星大步,直冲北门。
麾下的士卒紧随其后,提着兵器,保持战斗队形,扑向北门。
钟繇凝望着王昊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长出了口气,轻声向幸存者问:“尔等谁能告诉我,北门到底发生了何事?张司马又是因何至此?”
一个手臂受伤的士卒凑上前来:“公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王队率是奉张司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