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道滔天巨浪猛拍过来,正在渡河的黄巾顷刻间失去了平衡,翻滚在奔腾的河水之中,向着下游挣扎着淌去。
“啊—”
河岸上,张梁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呼。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八月份的漳河水竟如此的浅,甚至没有淹没了人身,原来非是水浅,而是汉军早在上游截断,待他们被迫渡河时,再放水攻杀!
“卑鄙!”
“汉军果真卑鄙!”
凝望着被河水冲溃的将士,张梁眸中一片血红,眉间涌出煞气,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柔娴雅。
“杀—!”
偏在这时,前方再度响起炸雷般的喊杀声。
乌泱泱的汉军朝这里杀将而来,作势便要将他们团团包围,而后尽皆诛杀。
张梁正满头火星之时,身后的追兵同样赶来,四面八方尽皆是庞大的红潮,不断地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将军速走,我来挡住官兵!”
“黄巾力士何在?保护将军,赶往下一个桥梁!”
“弟兄们,为了黄天盛世,跟官兵拼了。”
“咱们已无退路,不如拼死一战!”
“......”
虽说广宗的主力大军仍在与皇甫嵩鏖战,张梁率领的兵马极其有限,但他们尽皆是百战精锐,乃是冀州义军的中坚力量。
如今,既然走到了绝境,被汉军包了饺子,那么就只能拼死鏖战,为黄天盛世的到来,贡献出自己最薄弱的一分力量。
“杀—!”
有黄巾力士率先冲杀,与汉军士卒战在一起。
有数名汉军勇士挺盾握剑而出,接连斩杀数名黄巾,不过马上便被黄巾力士军阵中伸出的长矛刺翻在地。
汉军勇士顶盾继续冲杀,趁此空挡,迅速往前挺进,乱刀、丛枪往来呼啸,黄巾士卒一个接一個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但饶是如此......
黄巾依旧大吼着向前,顶着箭矢的袭杀,以血肉之躯维系着几近崩溃的列阵,愣是将汉军强悍的攻势,硬生生阻挡下来。
河畔泥泞,战马不得前行,只能靠步兵冲杀,短兵相接,虽然战况十分惨烈,但不得不承认,效果却是极佳。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尸山血海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从后方追赶而来的王昊,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企图寻找缺口杀进去,但却毫无缝隙可言,张梁这颗首级对于他们任何人而言,都是大功一件,又岂能拱手相送。
“司马,该怎么办?”
许褚拎着八环象鼻刀,瞪眼盯着战场,气呼呼无可奈何。
他咬牙钢牙,双手紧握着兵器,彷佛在极力控制着,不往别部汉军士卒身上斩去。
“司马快瞧。”
一旁陈到抬手指向前方,急忙言道:“张梁这厮正在往河边走,河水一旦降下,其必渡河而走,逃之夭夭。”
王昊的目光当即掠过层层叠叠的刀剑枪矛,望向漳河河畔。
果不其然!
张梁的大纛正在向河边靠近,湍急的河水一旦降下来,这二、三十丈宽的漳河,还真未必能拦得住此贼。
如果让张梁成功逃走,那么即便全歼了广宗的黄巾,对于汉军而言,战果也是大打折扣,至少在影响力上,便是如此。
虽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即便张梁逃走,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但让王昊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却也是不太可能。
可该怎么办呢?
王昊皱着眉,神思如电。
从他所在位置到河边,至少也有两百步开外,已经远远超过了弓箭的射程,至少对于目前的王昊而言,很难依靠弓箭,来达到狙击的效果。
而自己的身前,不仅有长水营的骑兵,还有郭兴、阎忠所率领的步兵,想要跨过这一部分兵马,直扑向黄巾列阵,当真是难如登天。
“你二人水性如何?”
王昊扭头瞥了眼陈到、许褚,试探性问道。
“某自幼在河里耍大的,水性极佳。”
陈到毫不犹豫,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
许褚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尴尬:“司马,末将倒是下过几次水,但游不了多久,再河岸上拿飞石打鱼倒是还行。”
“能打多远?”
王昊顺势询问。
“这......”
许褚郑重起来,思索片刻:“五十步内,肯定毫无问题,一百步可以尝试。”
王昊点点头:“好,既如此,走,去上游。”
“喏。”
二人应声承诺,当即拨马转身,随同王昊,直奔上游。
行至半途,见数百个汉军士卒从林子里,接连抬出数十个简易木筏。
显然!
负责决堤放水的阎忠,已经意识到贼子会渡河溃逃的事情,因此早有准备,备下木筏。
只可惜,此人思虑虽然严谨,但却不多。
王昊本以为诛杀张梁之事,跟自己注定无缘。
但不曾想......
接连下水的汉军士卒,却出现诸如站立不稳,控制不好方向,甚至跌落漳河的尴尬事情,直看得岸上的阎忠是心急如焚,破口大骂。
阎忠帐下的兵卒大都是凉州勇士,擅长骑射、步战,却不习水战,尤其此刻河水湍急,杂而无序,更是令其无从下手,就更别提诛杀张梁了。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呐!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策马上前:“阎司马。”
阎忠回头瞥向王昊:“子霄,怎么是你?”
王昊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凉州勇士不习水战,不如让末将率领二人,仗舟楫诛杀张梁,否则贼子若走,我等恐难向将军交代。”
“这......”
阎忠心中自是不舍。
但回头瞥向已经下河的张梁,身旁还有数十精锐护送,顿时心急如焚。
阎忠瞧得出来,河中黄巾各个水性极佳,若是放任不管,只恐当真会逃之夭夭,如此便是自己的责任了。
咬了咬牙,阎忠下定决心,拱手抱拳:“既如此,便全靠子霄了。”
王昊拱手还礼,肯定地点点头:“阎司马放心,昊必不负厚望,叔至、仲康,跟我上筏。”
二人大喜,齐声应命:“喏。”
阎忠也急忙配合,吩咐士卒:“尔等让开,换王司马来。”
王昊虽是并州太原郡人士,但却也在长社生活了数年,豫州水系发达,河道纵横,王昊在此学会了游泳,且曾担任过护粮士卒,随船而行。
木筏虽然简陋,但所幸扎得比较结实,王昊、许褚只是稍稍适应,便可稳住身形,捻弓搭箭,毫无问题。
陈到手持一支长杆,充作桨手,操控木筏,冲着正在渡河的张梁奋力划去,由于占据上游地利,借助水流之便,行船倒也迅速。
“叔至,控好木筏,黄巾杀过来了。”
王昊凝望着从河水中奋力游过来的黄巾,厉声呼喊的同时,捻弓搭箭,张拉满月,箭系技能【锁定】【狙击手】立刻出发,命中率、杀伤力大幅度提升。
嗖!
一箭惊鸿。
漳河中的黄巾头颅中箭,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随即仰面一翻,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势必沦为河中鱼鳖虾蟹的食物。
嗖!嗖!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捻弓搭箭,继续搜寻目标,不停射向前来阻截的黄巾,技能【连续射箭】已经刷满,软弓状态下,可连射十余箭,即便是两石硬弓,也能连射三、四箭。
不过......
在这种不断靠近对手的情况下,王昊没有使用硬弓,只是以软弓连续射杀为主,不停收割着漳河中黄巾士卒的性命。
即便是河岸上的阎忠,也不由地围之惊叹:“好个王昊,果然好箭法,即便比之我凉州勇士,亦是不逞多让。”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漳河中的黄巾接连中箭身亡,鲜红的血液将大半幅河水染红,王昊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有鱼嗅着血腥,冒死游向水面,贪婪地吞噬着美味的食物。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木筏不断靠近张梁,已然进入射程之内。
许褚抡足劲儿,飞石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啸声,彷佛一道流光般,直冲向漳河中奋力向前游泳的张梁。
“将军小心!”
“啊—”
张梁惊呼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把脑袋一缩,直接钻入了水里,飞石掠过张梁,将其身后的黄巾当场砸死,一命呜呼。
“司马!”
许褚急忙提醒:“切莫着急。”
王昊换上两石硬弓,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仲康,你负责掩护,切莫让黄巾贼子杀到跟前。”
许褚拎着石块:“喏。”
“叔至,控好木筏,尽量慢些。”
“喏。”
二人分工明确。
王昊紧盯着漳河河面,双臂灌注神力,努力维持攻陷紧绷的状态。
这一刻,就算是河岸上的阎忠,也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炯炯双目聚焦在王昊身上,彷佛比木筏上的王昊还要紧张。
许褚不断飞石击打河水中的黄巾,但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全顾,一个黄巾潜入木筏下方,手中匕首割向捆绑着竹木的麻绳。
咯吱吱—!
感受到来自木筏下的轻微震动,王昊厉声喝道:“不好,有贼子正在木筏下,企图隔断麻绳,仲康充当桨手,叔至下河杀敌。”
二人立刻答一声:“喏。”
旋即。
许褚一手飞石,一手撑桨。
陈到则是拔刀出鞘,噗通一声,跳入河中。
木筏下传来剧烈的震动,但不过片刻,鲜红的血液透过木筏,向着四周漫开,随后便见陈到钻出河面:
“司马放心,贼子已经解决!”
“叔至,交给你了。”
“喏。”
王昊依旧紧盯着河面,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着实没有想到。
张梁此贼的水性竟如此之好,居然可以在水下憋气这么长时间,而自己的手臂却已经开始颤抖,只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便要舒缓肌肉。
正当王昊深感臂膀肌肉吃力,极有可能造成伤害,想要稍稍舒缓时,河面忽然有巨大的阴影浮现。
王昊立刻转身瞄准,将力量爆发到极致,原本稍稍松懈的弓弦,竟在这一刹那,张拉得更加圆满,形同圆月。
噗!
就在张梁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的那一刹,王昊条件反射般地松开箭矢,蓬的一声巨响,箭矢如星,破空而发,尖锐的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王昊手中的两石硬弓直接绷断,牛筋弓弦弹在王昊手上,硬生生抽出一道殷红的伤痕,足见力道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就只见......
探头而出的张梁方才喘了口气,尚未缩回脑袋时,一箭正中头颅,巨大的力量竟带着他划出一段距离,激起一股巨大的波澜。
箭系精英级技能【崩弦击】
效果:绷断弓弦,射出石破天惊一箭,对目标造成大量伤害,若目标被“锁定”,则额外增加一定百分比的伤害。
【你射中人公将军张梁要害,重伤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50000点,箭术精通熟练度+10;崩弦击熟练度+10;】
【你升到了48级,四维属性获得提升,体力+5,攻击+5,防御+5,获得5点可自由分配属性点。】
听到系统那机械且冰冷的声音,王昊暗松口气,他生怕这是张梁迷惑他的招数,待其命中身亡后,再行冒头呼吸。
没曾想!
冒头呼吸者,竟还真是张梁。
下一秒,有黄巾力士惊呼:“将军,将军—”
“弟兄们,汉军杀了人公将军,替将军报仇!”
“为了人公将军,为了黄天盛世,杀!”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跟汉军拼了。”
“杀—!”
顷刻间,炸雷般喊杀声在河面响起。
这同样印证了系统的声音。
王昊倒也不慌,当即换上软弓,捻弓搭箭,继续杀敌:“叔至、仲康,速速靠岸,休要恋战,现在的黄巾已经疯了。”
然而......
陈到却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向前狂游的同时,河面上冒出数摊鲜血:“该死,叔至这家伙去夺张梁尸体了,仲康撑好桨,我来掩护叔至。”
许褚大吼一声:“司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