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一行几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老者身高体瘦,留着山羊胡,额头上的抬头纹很深的样子。他的身后,并排而立着两个壮硕的青年,俱是大手大脚的农家汉子装扮,穿着对襟的麻衣,眉眼与老者有几分相似。
在后面则是几个被邀来见证或是助拳之人,有外姓人,也有几个李家集的本族,而那李成就在其中,目光闪烁的躲在众人身后。
李灿先是愣了一瞬,随后目光一一扫过之后在那李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是这厮不仅毫无悔改之心,反而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来是一条道要走到黑了。
既然要与自己作对,看来也无需再留情面,找个机会灭掉就是了。
此时的李灿对这个所谓的远房堂叔,已经起了杀心。
“娘,推我过去。”李灿对母亲点了点头道。
王氏看了李灿一眼,见他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后顿时心安不少,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便推着李灿迎了过去。
“丈人前来李灿有失远迎,可惜身体未曾康复不能起身迎接,还请见谅。”李灿微微仰头看着对方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老者身上缓缓说道。
“贤婿竟然苏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老者祖上曾是军中牧马之人,后因战败逃难至伏龙山一带,为纪念祖先这才得名蓝牧,此时他一脸惊喜的说道。
他身后的两个青年一个唇边有着毛茸茸的胡须,名唤蓝井生,另一个则长着一对儿招风耳,名唤蓝林生,分别是在井边和林子里生下的,可见古人起名就是这么随意。
老大蓝井生,老二蓝林生对这个便宜妹夫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除了因为蓝妮儿便宜了这个残废妹夫外,还因为原本可以用妹妹给自家兄弟换个妻的,可现在,这个希望已经破灭了,而他兄弟两人已经年过二十,由于是外乡逃难而来家无田产,所以至今也未曾婚配。
“多谢丈人挂念,李灿还算福大命大侥幸还魂而已...”李灿客套了几句之后,突然目光一转的落在李成的脸上,声音冷冽道:
“想必有人在丈人面前说了什么,否则丈人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问罪,只是不知这人说了什么还请丈人说来听听如何。”
蓝牧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李成一眼,毕竟李成是他的东家,有些话蓝牧也好说太多的,哪知李成反而拨开众人来到前面,倒打一耙抢先道:
“我念你是我李氏族人又是我李成的远房侄子,所以我好心好意带着礼物前来探望,哪知你母王氏却横推竖挡拦着不让,我只是心急之下才出言冒犯了几句而已。”
“我只是一时失言并非本意,惹你不喜我也可以当众道歉,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放狗咬我,若不是我身手矫健逃离此处,怕是这条老命都要交代了。”
李成踱步到了蓝井生一旁,猛然一指李灿继续说道:
“逃了半路之后我还十分不解,为何我这侄儿还魂之后竟突然变得如此残酷心冷,区区几句言语冒犯竟然就要置我于死地,心有不解之下我偷偷回返,躲在远处这才看到了惊人一幕,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里有捧哏之人立刻接口问道:“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啊。”
那李成嘿嘿一声冷笑,又踱到蓝林生一旁这才继续道:
“没想到我们李家集竟然出了一个如此歹毒之人,那蓝家女娃心甘情愿的伺候他三年之久,竟然还被捆在羊圈上惨遭毒打迫害,虽然与他同为一宗,但我李成却是个心有正义且知廉耻的,既然发现了此事自然是羞于和他同为一族,便是以后被他害了性命也要奋不顾身的检举此事...你们自己看,那蓝家女娃是不是被捆在那里,你们都是眼明心亮的,此事真假并非我李成瞎说吧。”
众人当然早已看到院里被捆的严严实实,嘴上还堵着麻布的蓝妮儿了,此刻自然是沸沸扬扬职责起李灿母子来。
李灿虽然脸色铁青,但仍然端坐不动的看着李成,而王氏早已怒目而视,嘴里念叨着:“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蛋,明明是老娘饶你一命你却敢倒打一耙,老娘非抓烂你的脸再撕烂你的嘴不可...”
李成对那叫嚣的王氏倒是不甚在意,可不知为何,当他与沉默不语的李灿对视之后,却觉得心中发寒,有股说不出来的冷意从心中升起。不知不觉的,李成竟然躲到了众人身后,不敢在与李灿对视起来。
蓝牧看着女儿如此模样自然是心疼如搅,指着李灿和王氏母子二人吼道:
“我那妮儿从小便乖巧懂事,模样也算俊俏,做起家务更是任劳任怨,如此女娃放在谁家都要说一声贤妻良母的,若不是当初她好心办了错事,岂能轮到你家领走?如此贤惠之人你们李家不知珍惜,竟然还如此欺辱,真当我蓝家人都是好欺负的?今天就是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将她领走,井生,林生,去将你们妹妹带过来...”
只见李灿伸出手拦在他们面前,道:“各位且听我说一句,此事另有原因...”
“说个屁说,谁听你在这瞎掰掰...”蓝井生一把将李灿从轮椅上给扯了下来,顿时摔倒在地。
“如果不是看你是一个残废不禁打,我一拳便打死你。”蓝林生恶狠狠的蹬他一眼,又朝地上吐了一口便从李灿身上跨了过去,将绑在羊圈上的蓝妮儿解了下来。
由于天色黑沉,众人虽然打着火把却也只是将注意放在了蓝妮儿身上,因此并为注意对面用树枝栅栏围起来的瓜圃,这让躺在地上的李灿多少心安了一些。
当蓝妮儿被带到父亲面前又去掉堵在嘴里的麻布时,令众人惊诧的一幕又开始了。
“你们是谁?一群蓬头垢面之人也敢站在本圣女面前?拿开你们的脏手,信不信本圣女只需略施法术,便可将你们这群蝼蚁化作一滩血水,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妮儿,我的孩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李家人对你做了什么竟害得你这般模样...”蓝牧目瞪口呆之余,一脸心疼的问道。
“大胆,你在跟本圣女说话吗?本圣女名唤月茹,妮儿又是什么狗屁名字...”
“还有你,拿开你的脏手。”圣女月茹突然拍开蓝井生的手掌吼道:“再敢用你的脏手亵渎本圣女,便让你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来人啊,将这面容龌龊之人给我拖下去,剁了四肢挖去鼻舌,坐成人彘竖在茅坑里...”
“我的个亲娘哩。”蓝井生吓了一跳,这柔弱乖顺的妹妹何时变得如此狠辣了?
......
李灿面无表情的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回头对母亲招了招手,那王氏虽然憋着一肚子气,但此时却也学会了隐忍不发,见儿子招手立刻将其扶到轮椅上坐好,低声问了一句,“儿啊,此事该如何收场啊?”
李灿暗中看着躲在众人身后的李成,低声道:“娘无需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儿在,母亲不必担心。”
王氏点点头心中沉静了不少,灿儿自打苏醒之后,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这让她信心大增。
这时,老二蓝林生冲到李灿身前,一把攥住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喝道:
“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竟将她害得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你快说,否则我一拳打死你。”
李灿非常平静的看着他,随后对王氏道:“娘,去将那张狐狸皮取来。”
片刻之后,李灿指着地上的那张火狐狸皮道:“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正是因为妮儿姐被这火狐狸附了身我才会将她绑住,并用土法为其叫魂,但你们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既然你们只信李成之言而不信自己翁婿,还有两位舅哥也对我是横竖看不惯,既然如此你们可有法子将她治好?我这里自然是没有意见,悉听尊便就是了。”
“爹,从这皮子来看这只火狐狸确实不小,看来是有点年头了,李灿如此说还真有几分可能。”蓝井生仔细的看过狐皮后起身对父亲说道。
那李成也蹲在地上摸了摸又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一看不由的心中一动。
打猎多年,如此油亮的好皮子他竟然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当他看到狐狸皮的后半部分有着几处牙齿撕扯出来的伤口时,却不由得神色一动,看了看趴在狗窝里的大黄狗,眼睛一眯的想到了什么。
就当他脸色黑沉的站起身走想要问些什么时,一旁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手中的狐狸皮一把扯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哪个混蛋打死我的坐骑,啊,我想起来了,是你这个老妖婆干的,月华圣光听我号令,给我炼了她...”说完并起两指在空中虚画,口中念念有词甚是认真的样子。
王氏将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好不容易才忍住怒气没给她来一记‘拍瓜手’,只是看着山羊胡的蓝牧道:
“亲家翁,妮儿得此怪病也是我们李家照顾不周,我们娘俩对此也是深表歉意的,不过还请放心,灿儿既然已经苏醒日后定会好好照顾妮儿的,我们两家既然已成姻亲还希望以后多多来往,有什么事情尽可前来询问,还望以后不要听信某些人的谗言才好。”
那李成心中有鬼自然听的明白,此时冷哼一声道:
“此事疑点颇多,我倒是有几个不解之处想要请教一下,还望大嫂详细说一说...”
哪知李灿却在一旁怼道:“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