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出了家门,被冷风一吹,魏石心头沉甸甸的,感到身上压力倍增。
靠什么养家?是摆在魏石眼前的头等大事。
魏父在宛城的时候,有铁铺、织铺,这两样都需要本钱,魏石现在都没有。
思来想去,目前最可行的办法,还是传统的狩猎。之前的魏石,虽然会打猎,但经验不足,手里又没有趁手的家伙,狩猎的成功率不高。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穿越之前,魏石跟着父亲做过木工,知道榆树是上好的木料,车辆、桥梁、农具、器具和建筑都派得上用场。
春天的榆枝,硬中带软,正好适合制作弓箭。
想到这里,魏石拎了柴刀,又来到最初穿越的榆树林里,等他砍了榆枝动起手来,才发现想和做不是一回事。
在后世,有机床、有钻孔机,有电力,现在他除了一把柴刀之外,可是什么都没有。
制弓六材:干、角、筋、胶、丝、漆。
其他都好办,就是筋这一项,按功效来说,最好是牛筋。
魏石手里没有牛筋,只能在榆树林里找了一个葛藤,削去外皮,将里面有弹性的藤蔓取出,暂时充作弓弦和弓筋。
忙活了半天,魏石才勉强把一把榆树弓做好,试了试,能射出十余步远,打个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应是没有问题。
天色已是昏暗,魏石肚子里咕噜噜的直叫唤,想到家中新妇和小妹还眼巴巴等着自己,魏石心一横,决定摸黑深入山林,看看能不能逮到些猎物。
这個时代,因营养缺乏的原因夜盲症普遍,人在晚上不能视物,也不知是不是穿越的福利,魏石的眼睛并没有受到夜盲症的困扰,黑暗中视物一点也不受影响。
二月时节,草木生长,万物复苏。
冬眠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也从饥肠辘辘中醒来,肚子里急需要补充营养,然后才有力气交配。
对于猎人来说,正是最佳的狩猎时机。
魏石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一处水洼,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让他顿时惊喜起来。
守株待兔正当时。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一个灰蒙蒙的身影渐渐靠拢了过来,是一只口渴了想要喝水的肥硕麂子。
麂子生性胆小,一边喝水,一边还时不时的抬头,四处张望。
不过,它虽然警觉,但终究智力不足,并没有发现趴在榆树杈上的魏石。
等到麂子喝饱了水,想要转身离开之际,魏石手中的榆树弓弦一松。
削尖的箭矢从上而下,刹那间直奔麂子长脖子,在发出噗哧一声后,余劲钉在地上的一根枯木上。
等到魏石从树上下来,来到麂子跟前时,发现这家伙还歪着脖子挣扎着,想要费力的起身逃脱,但很明显,有一截枯木拖着,它就算没受伤也走不脱。
“哈哈,这一次运气好,这麂子也不知怎么长的,这么肥大,皮子也是油滑,可以换些东西。”魏石心头惊喜。
在拔出箭矢之后,魏石也无心再打其它猎物,急匆匆的扛起奄奄一息的麂子,直往山下家中而去。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一口吃食逼得魏石出门打猎。
出来一整天,韩嫱和魏小娥两个女人在家,没有一口吃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心里着急之下,魏石脚步生风,下山直往村中而去。
村口。
蔡光带着几个泼皮坐在榆树下,正紧抱着双臂,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他们的眼睛一个个斜睨着,盯着从山上猎径下来的村人。
这些年来,蔡光别的营生没有,就靠着打劫猎户的收获,一天天的混日子。
要不是他姓蔡,又有蔡安保着,就凭打劫这一下,就没法在村里呆着。
魏石扛起半死的麂子到了村口,远远的血腥味传开,鼻子很灵的蔡光就蹦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麂子可是值钱。
皮子、蹄骨、还有麂肉,都是美味大补之物。
“魏石头,这是撞大运了,好彩头,怎么样,老规矩,见面分一半,你是要钱还是要猎物?”
蔡光得意的一个忽哨,冲着魏石就走了过来。
魏石一皱眉,他之前听村人说蔡光等泼皮打劫猎户,倒也没有在意。
一方面是之前的魏石年纪轻,魏父生怕山中危险,不让魏石跟着进山。
另一方面,有了穿越的实力提升后,蔡光这等村霸一级的战力,已经不被魏石放在眼里。
“蔡光,按汉律,犯群盗者,处磔刑,你们可是要试试?”魏石冷哼一声,眼神一一扫过蔡光后面的众泼皮。
磔刑,秦汉以来的酷刑之一。
也就是分裂尸体后砍头,悬首张尸示众。
“这魏石头,怎么不一样了?以前可没有这般硬气.......。”
这些泼皮被魏石一吓,本来笑嬉嬉的神情立马如坠冰窖一般,感到全身冷了不少。
他们平时只在周围的几个村子转悠,连郦邑、新野等县城都少去,对汉律的了解,也是模模糊糊,根本不知具体的律条是如何规定。
蔡光见众小弟被魏石气势震住,顿时气怒。
“群盗?磔刑?魏石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抢劫了?”
“你父活着的时候,欠了我娘五石麦子,现在你父亲死了,这父债子还,我来催讨,天经地义,你扯什么汉律作甚......。”
“我父欠你蔡家麦子,有欠条吗?还有,你见过五石是多少吗?赶紧滚.....,别让我再让我看见。”
魏石被蔡光这话给气笑。
蔡光分明是讹诈。
榆树湾诸家之中,比穷的话,蔡光家中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蔡光嗜赌成性,王氏好吃懒做,至于蔡父,缩头乌龟一个。
要不是里长蔡安贪恋王氏身子,时不时的解囊接济,蔡光怕是连房子都要卖了。
蔡光目光阴狠,眼珠一转,扯着嗓子高声叫喊起来:“魏石头,你个外来户,就这么不讲信誉,这麦子是你父和我娘相好时答应下来的,怎么,提了裤子就想不认了?”
泼皮无赖,最大的本事就是胡搅蛮缠。
蔡家在榆树湾村,属于大姓,坐地户,而魏家是刚刚从宛城逃难来的外来户,除了亲近走动的几户邻人外,没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瞅准了魏家没背景,好欺负,蔡光才胡编了魏父和蔡母王氏的这一档相好之事。
村口。
听到吵闹的村人越聚越多。
看到有人关注围观,蔡光心里得意,表演欲望越发强烈起来。
“各位乡邻,都来说一说呐,魏家得了好处,却想赖帐?”
“娘呐,你眼瞎呀,怎么找上了姓魏的啊。”蔡光一拍大腿,顿足锤胸的叫嚷起来。
他这回看清楚了,魏石这回得了个麂子,这可是好东西,要是卖了,起码能得三百钱。
男女之事,本来就无甚凭证。
魏父和蔡母王氏相好之事,根本子虚乌有。
但在这个缺少娱乐的时代,蔡光主动爆了母亲和人睡觉的新闻,顿时让好事的闲人激动起来。
丧妇之夫,有夫之妇,与人苟合。
既有这等八卦之事,百无聊赖的村人眼睛放光,交头接耳。
村人愚味,好八卦,一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