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塞隘口。
鼓声震天,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惨叫、嘶吼、怒骂、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犹如一场战争的交响乐,让人热血贲张,情不自禁想要参与其中。
魏延骁勇善战,身先士卒,瞅准五斗米教兵单挑实力不济的弱点,一下破开了头道关隘上的防御。
魏石在后方不断的调兵遣将。
魏延上阵之后,郭鹏也随之跟上。
郭鹏之后,又是侯音、张晟,再后来,魏石热血上涌,干脆弃了鼓槌,提着青釭剑,领魏功等亲卒冲杀在前。
全军将士看到魏石的身影出现,立时欢声雷动,个个呐喊着向米兵驻守的隘口杀将过去。
一個想要立功的五斗米教治头小祭酒哇哇叫的迎上前来,魏石不客气的挥剑一撩,剑锋从上到下,划过其腹腔,五脏六腑顿时流了一地。
“啊,喔......。”跟在后面的鬼卒迎头被喷了一脸,眼前一片模糊,零距离感受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禁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魏石一脚将这胆怯的鬼卒踹到一边,大喝一声指挥将士奋勇向前。
“府君威武!”
关隘上下,喝彩之声不绝。
魏功这时终于赶了上来,见到魏石已成战场焦点,赶紧上前将其护在身后。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面对面的单挑,倒没什么,最怕的就是流矢冷箭。
孙坚的下场就是明证。
魏石倾力猛攻,杨任开始时还以为是佯攻,所以没怎么在意,等他醒悟过来时,由五斗米教兵据守的木兰塞隘口,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尚在手里。
这一道关隘要是再失守,整个木兰塞防线将全线崩溃。
没有了险关守御,也就意味着西城不保。
而接下来,魏石军将毫无阻拦的继续西进,直扑汉中东部的重要关口黄金戍。
急切之下,杨任再顾不得保留,立即带着预备增援的教中的鬼卒、小祭酒顶了上来。
“住有舍,食有粥,病有医,师君宽惠无所欺.....。”一队队鬼卒高喊着口号,舍生忘死的上前赴死。
这些被精心挑选出的鬼卒、祭酒,都是五斗米教的精英份子,其作用相当于黄巾力士。
他们都聆听过张鲁的授道,也就是洗过脑的教众,打起仗来极是疯狂,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
在相当于生化士兵的米卒拼死抵抗下,就算是魏石的进攻势头也渐渐弱了下来。
看到局面得到控制,杨任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又紧张起来。
手头的精锐鬼卒消耗很快,要是没了生力军,这木兰塞怕是要保不住。
想到这里,杨任一面给南郑的张鲁发出急报,请求再遣米兵精锐来援,另一面火速下令西城的申仪,命其尽出申家的青壮,前来木兰塞填隘。
人命不值钱。
只要能守住关隘,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说申家死多少人,杨任不在乎。
——
木兰塞下。
魏石军中军大帐。
听到前方回报,主将魏石竟然带着人冲了上去的消息,坐镇于此,正在参划的主薄杨修一下变了脸色。
他这边正在运筹帷幄,计算兵力调度、双方损耗、看看什么时候押上最后一支生力军。
要是魏石在这个时候有个闪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府君年轻冲动,你们怎么也不拦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杨德祖的剑,可不饶人?”杨修气撞于胸,对着魏功骂将起来。
享受到指挥千军万马乐趣的他,已经忘了,他当初只是答应魏石,到上庸来看一看,而不是答应成为魏石的谋士。
就在杨修跺脚骂娘的时候,魏石一脸喜色的从前方战场上赶回。
这一回撕杀,让他痛痛快快的过了一把瘾。
“府君,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五德兼备,方可为将,府君不顾大军安危,冒矢冲杀于前,此为不智之举,当慎行。”
杨修的嘴巴本来就不饶人。
这一回逮着理了,更是朝着魏石开起炮来。
“德祖辛苦了,这事确实是石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魏石一把扯住杨修的袖子,连声道歉道。
忠言逆耳利于行。
杨修这人在历史上就敢于直谏,在魏石看来,颇有几分魏徵之风范。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时时告诫,对魏石来说,也是一个提醒。
当然,说归说,真要是热血上头了,该上前拼杀的还得上前,要不然,这军中将士的士气鼓动不起来。
——
西城门外。
一队队申家族兵正在急急出城。
杨任再三严令,申仪推托不得,最后只能答应,派出申家最后的两千子弟兵增援木兰塞。
这支队伍一走,西城城中,就只剩下了不到千人的申家老弱。
以老弱守城池,平时维持下城中安定,自不会有大的问题,但若是有强敌来袭,那根本就抵挡不住。
申仪为此忧心冲冲,心情很是低落。
杨任视申家子弟为消耗品,木兰塞那里,就是无底洞。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从失了上庸,申耽身死之后,申仪就陷入到了艰难的决择之中。
他想要求助益州牧刘璋,又担心益州兵入西城,引发刘璋与张鲁的一番内斗,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申家。
“申家,难道真的要走投无路,亡族了吗?”
申仪呆呆的注视远去的队伍良久,在恍惚之中,他甚至有些羡慕起,一早被魏石所杀的族兄申耽来。
申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担心申氏家族会被灭族。
而他还活着,还要苦苦支撑家族,以防被人吞并。
——
巫县北。
王平、魏成领着由猎户、熟賨组成的飞军翻山越岭,沿着巴山北道摸索前进。
这一条蜿蜒于巴山与堵水之间的谷道,平素只有熟悉这一带的猎户走过,就连王平也不是很熟悉,需要时不时的停下来打探前方路况,才能决定走哪一个方向。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一支队伍走走停停,有时错了方向又折回,有时又是碰上绝壁需要攀爬,等他们到达西城附近的月水时,木兰塞那边已是烽火连天,打了足足十一日。
“王军侯,前面那条河谷,是不是就是月水了,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吗?”魏成神情狼狈的柱着一根木柺,形如一个野人。
魏成的身畔,王平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魏成问话,王平攀上高处树干瞭望了一会,面带喜色的溜了下来。
“魏都尉,看到远处那处山洼了吗,过了转角的地方,就是西城。这条道,我以前和何家的族人走过,不会错。”
听到王平拍着胸脯保证,魏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接下来,就是打探西城的防御。
王平道路熟,带着几个賨兵假扮成西城土著的模样,背着采来的药材,向西城城门口摸去。
本来以为要被严格盘查的他们,很是惊喜的发现,城门口除了一队头发斑白的老卒之外,再无其他守卒。
王平也是胆大,当即从藏着的药草中间拔出利刃,呼喝着直扑向城门口。
“大胆,狗一样的东西,快滚开。”
申家的老卒看到王平等几人接近,以为是当地的賨民暴乱,立时严厉喝斥起来。
“杀!”
王平低喝一声,合身扑上,一刀刺入垂垂老卒瘦弱的胸口。
在其身后,跟随的賨兵也是呼喝着,如砍瓜切菜般的在西城城门大杀特杀起来。
王平见夺门成功,立即朝着魏成所在的方位打起手势。
这一场夺城之战,也随着魏成奇袭队伍的入城,而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申仪在城中府邸得知有敌破城,惊得手足无措,半响之后,才慌慌张张的想要带着亲信族兵抵抗。
结果一到府前街市,就遇上王平杀来。
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平呼喝一声,朝着申仪就杀将过来,等两人一照上面,申仪勉强抵挡了几下,就吃不住劲,手中佩剑呛啷一声掉落地上。
随后,王平直接一刀横扫,将申仪拦腰砍翻在地。
申仪倒地之后,无力的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气绝。
申家守城的残卒见到首领被杀,更是斗志全无,一众老卒跑又跑不脱,最后只能弃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原地投降了事。
王平、魏成奇袭西城成功,两人皆是喜不自禁。
在稍作商量之后,王平按照约定的信号,在西城城头燃起三堆烽烟,同时,遣出一队精兵封锁了汉水与月水的渡口。
这样一来,积存在西城渡口的五斗米教辎重,不是被缴获,就是被焚毁。
杨任在木兰塞刚刚得到申氏族兵增援,正在忙着重新布防,却不想后方传来申仪身死、西城陷落的败讯。
“后路被断,吾命休矣!”杨任大惊失色。
此时,他在木兰塞的守卫军队,还有约近四千人,其中,申家的族兵有二千,五斗米教的鬼卒有二千,各占了一半。
这点人马,按理说回身杀向西城,也有可能收复城池。
但问题是,二千申家族兵在听到申仪被杀的消息后,已经军心大乱,杨任根本无法控制和指挥这一支族兵。
仅靠久战已疲的五斗米教鬼卒,想要破围而出,又谈何容易?